第一百五十章 虚情假意

她三步两步走到房妧面前，以身躯挡住房妧，不让她有机会逃跑，面上亲亲热热，“其实这回我腆着一张老脸请各位过来，也不止是为庆贺我家不成器的那口子。”

她的手滑腻腻的，不知涂了多少的蛤蜊油，两只指头捏一捏房妧，做出十分为其着急的爱怜姿态：

“众位也知道，我这位侄女命苦啊，生来就不晓得自己的亲生父母，有幸被大嫂抚养，长成这么个如花似玉的模样，原本以为苦尽甘来，可谁知……”

她假作惋惜的擦一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到底还是两个孩子没缘分，虽说阿妍是我的孩子，但我也不能拆散一对有情人，强逼着人家娶阿妧。”

蔡夫人说到动情处，揽过房妧的肩捶足顿哭，仿佛真为侄女急得不行，“生生将阿妧拖到这么个时候，要是因为这个，让她在内宅里蹉跎终老，我可怎么有脸面对房家的列祖列宗呢？”

她干嚎两声，一双眼睛没地儿落脚的扭，分明是要扮演个慈爱的伯母，终究还是掩盖不住内心的想法，在最末尾嘀咕着：

“纵使她也不算咱们房家的骨血，但养猫养狗十几年，也舍不得，我那大嫂将阿妧看得比亲女还要重，要是阿妧没有好归宿，大嫂该怎么活呢。”

一番并不多高明的唱念做打下来，雷声大雨点小，除了嘴巴里喷出来四溅的口水，脸上竟是再没流下一滴泪。

在场众宾客都是人精，谁能看不穿蔡夫人的演戏。没有一个人接她的茬，但也并未出言驳斥。

毕竟梁国公府内的水深得很，大房孤儿寡母，她们虽然同情有加，但涉及到日后家族间的利益往来，也不能轻易的同二三房撕破脸。

纵然都是面上虚情，不也得装装样子么。倘若二三房着实过分，那倒是可以站一站大房，但不是现在。

夫人们的目光落在那身形单薄的大房长女身上，蔡夫人的话虽然难听，但说到底也是真话，房妧的确不是国公府的亲子，有幸偷得高门显贵的生活十余年，被说几句也不打紧。

她们倒是忘记当初房妧身世没有显露，个个儿挤在崔夫人面前说要定房妧为妇的时候了。

“住嘴，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一向好性子的崔夫人，最是容不得旁人说自己女儿的不好，便是寻常相处甚欢的妯娌也不行。

她眼圈儿霎时红透，扒开蔡夫人搭着房妧的手，将女儿护进自己的怀里，“枉阿妧叫你一声伯母，你竟口口声声就要毁坏阿妧的名声。”

“阿妧的名字在房家的族谱上，她就是房家的子嗣，也永远是我的女儿，在我心里，她和阿姃是一样的。”

崔夫人怨恨的扫视一圈闭嘴不言的贵妇们，“阿妧的婚事也轮不着闲杂人等评判，便是将她养在身边一辈子，也比起嫁到牛鬼蛇神的人家受尽磋磨来得好。”

她罕见的露出锋利的敌意，目光如刀刮过围观的众人，“还是你们觉得，房家和崔氏，不如某些破落户？”

众人皆都偃旗息鼓，不敢吱声。梁国公府大房的确只剩孤儿寡母，背地里被议论的也不少，但真要摆在明面，谁也没资格说。

房家就不必提，崔氏可正是家族鼎盛之时，崔夫人的兄长，现任的崔氏家主时任国子祭酒，更是当世大儒，桃李满天下。且崔氏人才辈出，在四姓当中隐隐有拔尖挑首的趋势。

“崔夫人别生气，都是些闲言碎语，何必往心里去呢。”

人群中便有劝慰的声音，大家也都纷纷附和。

倒是蔡夫人见风头倒戈，虽然奇怪自家大嫂这么绵软的性子，怎么突然强硬起来，却也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挑起的话头，被轻轻的揭过。

“大嫂，咱们也都是为而来侄女好啊，俗话说，天家不养长生女，便是再宝贝的闺阁女儿，都是要嫁人的。”

她轻轻碰一碰崔夫人的手臂，似乎以为很亲切，“大嫂不也是从崔家嫁进房家嘛，虽说大哥不幸早早去了，但难道大嫂后悔嫁进来吗？”

有时候蠢人的无心之言，比其他人精心设计还要来得令人心塞。

听到蔡夫人毫不顾忌的以这般轻浮的口吻提及亡夫，崔夫人原本只是眼圈红，现在整张脸都气得发红，一直红到脖子根。

“你……”崔夫人的教养令她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愿意将家丑外扬，和这不省心的妯娌吵架，一股气无处发泄，反而只将自己气得浑身发颤。

“既然三伯母你如此关切我的婚事，想必心中早有合适的人选要介绍给我？”房妧扶着崔夫人坐下，站在她身前。

“三伯母说今儿这宴席其实是为我所办，那么便当着众人的面，说一说想要将我许给哪家，若是那家人不愿结亲，互相也好商量，不至于伤了体面。”

管蔡夫人是早有预谋还是只想羞辱她而一时起意，大家把话摊开说，看到时候是谁丢脸。

“这……”蔡夫人哪里有什么人选，她就是对大房突然的心生嫉妒，故而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