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探望

李煦有些诧异，但想到之前李炤得知他要去梁国公府时候反常的表现，心中也了然，暗叹这倒是一段不错的缘分，面上恭敬道：

“炤堂弟办事严谨，待人和气仗义，若有什么请他帮忙，只要不是违背礼仪律法之事，他一定全力相帮，紫金卫中的同僚都与他相处的甚好。”

“只是性子有些耿直，黑白分明，但也是这世间难得的君子。”

李煦并无隐瞒的意思，李炤此人说话做事都风风火火，从不拖泥带水，更坚守着自己的道义，不掺和进他所认为不对的事情中去。

有时候同僚们也会为他的死脑筋而无言以对，但归根究底，他们还是愿意同这样的人共事的。

毕竟你若是遇到什么困难，纵使他先前并不与你亲厚，危机关头也会全力相帮，是个赤子之心的郎君。

李煦抬眼打量着杨老夫人的神色，瞧着梁国公府的意思，是有意为李炤和府里的娘子们做亲咯？

不会真的是房大娘子吧，那可真是给李炤那小子走运撞上了，岂不是正好？

杨老夫人显然很满意李煦的回答，又同他说了一阵子的家常，临了给他带回去许多新茶，派人护送他回到厅堂之中。

李煦手中提着从杨老夫人那里得来的茶叶，若有所思的踏进厅堂，这回他来到梁国公府，亲事也退了，探病也探了，是时候该回府，只是这回去的念头才升起来，便在看到李炤的那一刻打消。

他得留下来再看看戏。

李炤是跟着宁郡王世子妃前来的，同长嫂一块儿来探病，倒是让人说不出什么不是。

他今儿穿了簇新的素色圆领袍，面容有些许的憔悴，但一双眼睛仍然甚为有神采，少年郎的意气从周身的每一处都散发出来，令人眼前一亮。

“炤堂弟，”自己事情都解决过，李煦现在很有闲心，朝他挤眉弄眼的一笑。

李炤耳根子便霎时红透了，走上前来朝他问候几句，心不在焉的，一忽儿望望长嫂，一忽儿往门外望。

顾迎穗当然注意到小叔子的这副模样，不禁有些好笑，“阿炤，咱们去探望房大娘子罢。”

她还不知道李炤的心思？一定是急着去看望房妧，来这里的路上便坐立难安，到这儿更是一刻也等不及。

顾迎穗心中微微叹息，这孩子也是有心，只可惜阿妧如今的情状，若是好转起来，两个孩子一块儿相处，一定甚为相配。

她与房妧从小相识，对房妧的身体状况也是略知一二的，很久之前便已接受一个现实，便是房妧终归有一天要比她们先离开人世。

事实上都不消长辈相告，年纪幼小的她们也能从房妧那一碗碗的苦药，弱柳扶风的身形中察觉出来，这个妹妹同自己的是不一样的。

顾迎穗是个标准的江南淑女，但她在无外人的时候，也会有想要爬山扑蝶的活泼，可房妧从来不能与她们一块儿疯玩，总是支着手肘，安静的坐在那里望着她们，目光里带着淡淡的羡慕。

若是有机会，房妧也一定想要同她们一般放肆的撒欢儿，但因着那副胎里便带病的身躯，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妄想。

饶是顾迎穗心中已然有所准备，在看到房妧苍白如纸的小脸之时，也忍不住捂着嘴背过身。

她拿着帕子拭去眼泪，鼻子还是红红的，强打起精神，挤出一点浅淡的笑来，向着青菱问道：“如今御医可曾有什么嘱咐，阿妧的病怎么说？”

青菱眼睛早就肿的老高，红通通的，说话的嗓音有些沙哑，“御医说是气虚体弱，身子亏损，先前便吩咐过心绪不好大起大落，受到刺激，需得静养才行，可偏偏……”

她说不下去，不停的擦着眼泪。都是五娘子那狠毒心肝的，非要拿那般过分的话来刺激房妧。自家娘子本就是一口气吊着，像是风中的弱柳似的，不晓得哪一天便会被风吹散的，偏生还屡屡遇到那等糟心的人。

到底是做了十几年的姐妹，有什么怨言，非要那样难听的说出来，她怎么样青菱是猜不到，但自家娘子这么多年对家中姐妹们的心，青菱是看在眼里的，一片长姐的关怀之心，竟然被当成是对她们不好的证据。

青菱在一旁都要为自家娘子而感到寒心。

李炤恍恍然走上前去，站在床前，望着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房妧。

她就这么的安静的躺着，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下的一小片地方，投射出细微的阴影，呼吸平稳到几乎看不到剧烈的起伏，整个人像是一块白玉，一贯的美好，但是毫无血色和生机。

她一向都微微扬起的唇角，如今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半点的波澜，唇瓣几乎要同周边脸颊的肤色一样惨白，让人一眼都分辨不出。

李炤呆愣愣的看着这样的房妧，沉静的仿佛是睡着了，好像下一刻既要醒来，又好像永远都无法再转醒。

他心中有什么钝钝的发疼着，要是真的再也见不到房妧，那他之前那次仓促的见面，就是同房妧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