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身世
下山之时,路遇几位行色匆匆的僧人,她恍然想起贺光的话,便临时改道,重新往山寺走去。
方才因为卫云烟的事,一时打岔忘记,贺光所言的要她去问问惠梧师祖,那话实在奇怪,令她不得不一探究竟。
惠梧师祖从未出过京城,同边疆的贺家根本就不会相识,但贺光那么言之凿凿,不得不让房妧起疑。
然而此行未能成功,那小沙弥合掌恭敬的回复,惠梧师祖闭关,不见外人。
房妧并不信此言,她们家相熟的夫人,今晨还在寺庙中遇见,说是拜会过惠梧师祖,怎生过了几个时辰,便闭关不见客。
怕是要避开的,只是她一人罢了。
这般的模样,反倒让房妧有些相信贺光的话。只是这样一来,又有新的问题摆在台面上,惠梧师祖的前尘底细如何,他在所谓的旧事当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又同她的身世,有没有关系?
这般的往事,通号并不一定能查出来,便如同上回自己的身世,因为被人有意的清扫过痕迹,任是如何查探,也一无所获。
京城里的水,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她如今不过是在那浅层徘徊着,从未触及到最深之处。
“是吗,那如果我今日非见不可呢?”房妧淡淡而笑。
若是换做往常,她早就知趣的不提,默然走开,不让谁为难,但如此百般的容忍,换来什么,她在此前的人生当中,已经体会过了。
什么也得不到,反而还会伤害自己,这种日子,她也是过够了。既然如今她身子已然痊愈,从噩梦中醒来,她总算能够摆脱那副累赘一般的身躯,如同新生,就该要做一些与往常不同之事。
否则,岂不是愧对这重获的新生。
小沙弥未料到房妧这般的回答,他有些无措,也不敢得罪主顾,便又施一礼,跑回去请示惠梧师祖。
不多时,房妧便站在惠梧师祖的面前。
眼前的老人慈眉善目,鹤发仙骨,睁开眼睛看她,带着微微无奈的口吻,“小施主,不知有何事要寻贫僧?”
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提起那蹩脚的借口,直入正题。
房妧便也轻轻理一理裙摆坐下,“有位大师相熟之人,说我能够从大师这里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关于我的身世,以及我生身父母的往事。”
惠梧师祖眉峰不动,“贫僧可否问一问,是何人告知的小施主吗?”
房妧笑起来,“看来他所言非虚,原还当大师是无辜之人,却还是难以逃脱这泥泞红尘。”
她心中一寸寸的冷下去,惠梧师祖从一开始就清楚她的身世,却还装作全然不知,看着她为身世所烦扰,甚至编造出谶言,只为求得安稳。
他在听到房妧的想法的时候,心中作何感想?
“既然如此,大师不妨趁此机会,全盘拖出如何?也省得你我再周旋一番,浪费大师闭关清修的时辰。”房妧不无讥讽的开口,盯着眼前之人。
惠梧长长叹气,无奈的看着房妧,“小施主,有时候执念太深,未必是好事。过往旧事已然过去,提起也是无用,徒增烦扰尔。”
“忘却还是放下,是由我自己决断,”房妧冷然对视,“但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谁也不能因为种种烂糟借口,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让我做耳聋眼瞎之人。”
他们这些人,仗着痴长她多少年,便口口声声说为着她着想,所以不肯将往事告诉她,但往事所带来的伤害,倒是一个不落的降在她的头上,这时候他们都不说话了,反而认为是理所当然,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知道当年的旧事之后,该怎么应对,那是她的事,可谁也别想要让她蒙在鼓里,承受着原本就同她无关的罪恶。
惠梧震惊的看着房妧,似乎是头一回发现,那柔柔弱弱的小娘子,竟然是如此的意志坚决。
屋内檀香的气味越来越淡,他终于开口道:“既然小施主想要知道,贫僧自当告知,只是贫僧所知甚少,或许并不能让小施主满意。”
那段过往的故事,在惠梧的口中讲述的十分简单,不过是两个年轻而又各自心怀愤懑哀怨的失意男女,一夜的荒唐,谁也没放在心上,然而之后女子却发现,自己身怀有孕。
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也无甚感情可言,故而她并未因为怀孕而放下手头的杂事。女子手上沾血,仇家自然不少,总之到最后,生下孱弱的婴孩。
她的家乡原本不在京城,当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孩子于她是累赘,所以将那孩子随意的抛下,便独自归乡。
“至于小施主是为何出现在梁国公府,还与世子夫妇的女儿对换,贫僧也不得而知。”惠梧沉沉说着,“贫僧所知晓的,唯有这些。”
房妧嘴角扬起微笑,并未有一丝的怅然和发愣,“大师在此中,是旁观者,还是当局之人?”
惠梧能够这么清楚她母亲的事,却对她为何被换到梁国公府也一知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