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效诚
也不知是何缘故,当他无意提及与梁国公府结亲的意思,二弟李清平就仿佛被针扎似的跳起来,极力反对,似乎与梁国公府有深仇大怨。
但他追问下去,李清平却总是左躲右闪,不肯坦然相告,到最后他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但二弟态度坚决,大有向梁国公府提亲他就一头撞死的样式,到底是自己的弟弟重要些,宁郡王也只好作罢。
至于侄儿的心事,他作为过来人,看得很清楚,李炤定然倾慕于梁国公府的那位大娘子,原本是一提起就脸红的少年,在出征之前,也像是中邪似的,突然变得沉默寡言,尤其提到心上人,更是逃避面对。
真不知他们父子俩之间是否又出什么岔子,可有什么事儿能闹得牵扯进梁国公府的娘子呢,宁郡王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二弟李清平年轻的时候和梁国公府那位早逝的世子有过什么仇怨?否则怎能解释他这般极力阻止两家结亲,两家的小辈并无不妥,是极为相配的,问题只能出在上一辈身上。
罢了罢了,也是这两个孩子无缘,至于侄儿的婚事,反正那孩子仿佛自己也不很乐意,便让他父子俩自个儿解决算了。
宁郡王思绪飘飞的很远,因今日朝中吵闹的事,实在与他无关,无论是魏冲还是钱鹤立,他们哪一个去北疆,都同他没什么瓜葛,只要北疆能够安稳,管他是谁立功建业。
他的侄儿虽然也在边疆,但只是小兵卒,牵涉不进上头几位大人的争锋里,这次战役还算有功,怎么也不会有问题。
闭目养神间,上头康元帝终于忍够朝臣们聒噪的争吵,厉声喝止,一锤定音:
“朕意已决,派魏冲率五千兵驰往北疆,统管北疆军营,以抗戎狄。至于北安侯,既然身子不佳,恐怕不宜远征,只安心静养,待康复之后,再行前往北疆复职。”
既没有夺取北安侯定北军主帅的名头,又将他扣在京城,这所谓的病愈,还不是帝王的一念之间。
朝臣们面面相觑,看来康元帝是铁了心要斩断北安侯与北疆的联系,其锋芒太盛,威势太大,果然已经令帝王心生忌惮。
旋涡之中,北安侯钱鹤立面容平静,手持玉笏,轻咳几声,“陛下圣明。”
他已开口,以他马首是瞻的一派武将,自然也只能山呼万岁。
其余朝臣们见事情已定,便也齐声称颂起康元帝,这场争吵就此落下帷幕。
然而北安侯之心境,自然不如朝堂之上所展现的那般平和。下朝回府之后,钱鹤立的一干部下亲信,聚集在北安侯府的书房之内。
“侯爷,陛下此举委实是太过分,岂不是在打您的脸吗?这般养病下去,三年五载,北疆必要落入魏氏之手。”有幕僚声音急切,义愤填膺。
北安侯目光冷冽,“君威深重,岂可贸然揣测。”
他不担心魏冲占据北疆,如康元帝这般多疑帝王,不可能费力赶走他之后,又亲自扶起新的威胁。
这之后的北疆,只会被分而化之。帝王之策,对于北疆的军民来说,并非坏事,但对于北安侯一干势力,则是塌天大祸。
他十数年的辛苦戎马,才能够建立起今日之基业,康元帝几句话,就要将其分解,北安侯怎能甘心、
尝到过滔天权柄的人,是不会甘于两袖清风箪食瓢饮的。
起码钱鹤立不会,他不愿接受这样的结局。
“陛下心意已决,咱们又怎么违逆呢?”
此事说到底,损害的只是北安侯一派的势力,对于朝堂上其他人来说,不是坏事,反而更有可能算好事,毕竟多出来的那些权力,早晚会被帝王拿出来邀买人心,他们总能分一杯羹。
“我倒是有一计,”众人之中,幽幽传来钱鹤鸣的声音。今日钱氏子侄齐聚,他这般向来鲜少露面之人,都出现在书房之内。
此番他面带微笑,仿佛胸有成竹,那副模样倒让众人都疑惑起来,平日里钱鹤鸣做什么事情,他们都不得而知,只晓得他神出鬼没,杳无踪迹,若无要事总是寻不到他的身影,这么多年来,竟不知他在忙什么。
众人大多将他当做一事无成四处游荡的之辈,从不放在心上,如今见他突然出声献策,都不太相信。
“你有何计?京城几户人家来往姓氏,恐怕你都浑然不知,便要掺和朝堂之事么?”有人不屑的出声反驳。
大家虽不附和,但面上所流露的神情,都说明他们是赞同的。
钱鹤鸣不以为意,眼睛直直盯着正中央的北安侯钱鹤立,“侯爷以为如何,是否要听一听愚弟之言。”
钱鹤立皱起眉,本不觉得这位远亲能够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他同这位远亲是不熟的,多年无太大的交集,此刻正是不知道钱鹤鸣葫芦里卖什么药。
但突然之间,他心上飞快划过一道亮光,钱鹤鸣似乎……同那些人是一伙的?
“鹤鸣弟请说,此危急关头,还在乎许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