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托孤

床上的帷幔半遮掩着，烛光从透过帷幔显得十分柔和，而打在女人满是病容的脸上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没有丝毫生气。

冯婉的眼下有些乌黑，呼吸有些急促，冯如唤了几声“姐姐”，冯婉才微微睁开眼睛。

“阿如，我梦见爹了，他说好久没有见我了，想见我。”冯婉许久没有进食，她的中气有些不足，话说的很慢很慢，仿若垂垂老矣。

“姐姐，那只是梦，等你好了，我们出宫去祭拜爹爹。”

冯婉轻轻的摇摇头，一行清泪从从她眼角划过，她不敢去，怕皇帝不高兴，自从嫁给皇帝，皇帝的言行决定着她的一举一动。所以她不敢出宫，不敢去祭拜冯言章，就怕皇帝不高兴。

外面的人看她都是皇帝宠妃，风光无限，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宫墙之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怎么过来的。

现在她的身体大不如前了，身边自己完全能放心的人只有自己的妹妹冯如，有些事她必须提前交代，她伸出手，冯如立刻握了上来，看着她眼中满是酸楚心疼。

“等我病好了咱们就去看爹爹，但是——要是有万一的话”

“姐姐——你会没事的。”

“我是说万一有那一天，阿冉和成安就拜托你多看顾一下，陛下日理万机，不一定能顾得上他们。”

冯如眼眶红红的，听着冯婉这遗言似的话，故意道：“你的孩子你自己看，我才不要管。”

她心里明镜似的，冯婉是中毒了，只不过症状更严重了而已。再这样下去，冯婉就离疯疯癫癫不远了，这不可以，她绝对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冯如侍奉冯婉喝完药，就回了南阳公主住处。

南阳公主向来心思灵敏，看冯如这般失魂落魄的回来，必然是有什么事。

她小心翼翼的问，“姨母，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吗？”

冯如抬起头，看着容貌几乎和冯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南阳公主，又想起刚才冯婉说的话，心头便和针扎了一般，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

“是不是娘，娘出了什么事！”南阳公主拉过冯如手臂，眼神里尽是惶恐。

宫墙下的黑暗如何对一个孩子说，冯如不知道怎么说，只回道：“冯昭仪病了。”

“太医，太医怎么说？”

“这个病——”冯如看着南阳公主的眼睛，那样的明澈，最终忍不住还是告诉了她真相。

生长在皇室，生存在一片残酷的土壤，就注定她要比同龄的孩子更加早熟。在这里君臣父子、骨肉亲情是都是过眼浮云，有的只有无休止的明争暗斗。

道理南阳公主自然是明白的，她不懂母亲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被人下毒？

这个世界没有道理。

昏暗灯光将她的脸分为一明一暗，她问冯如：“姨母，我们怎么做娘才能被放出来，还能抓住凶手？”

冯如有办法，但是她不忍心说出口，甚至想出这个办法冯如都觉得自己有罪。不管怎么样，孩子都不应该成为权力斗争场上的牺牲品。

但是她耐不住南阳公主的央求，只附在她的耳畔说了些什么。冯如眼中都是远处烛光的跳动。

南阳公主听后，眼神里尽是震惊，然后逐渐转化为脸上的凝重之色。

片刻她道，“好，只要能救我娘。”

初一十五的大日子，皇帝要拜谒祖庙神祇，两宫太后，以为天下人孝敬父母，不忘祖恩的表率。

天渐渐凉了，太皇太后的身体也不大好，皇帝陪太皇太后说了会话，侍奉她喝完汤药才走。回到未央宫的时候，南阳公主和皇长子已经候在殿外多时了。

皇帝需向两宫太后请安，皇子公主也要向皇帝请安，这是规矩。

姐弟二人衣着正式，规规矩矩的向皇帝请安叩头，皇帝照例问二人的功课。

临走的时候还嘱咐了句，“天冷了，要记得添衣，别贪凉。”

姐弟二人应声谢恩，南阳公主刚要开口，旁边的皇长子就抢先道：“爹，快入冬了，您也要多喝梨熬成的水，可以平息肺火。”

皇帝确实天冷的时候就易患咳疾，不过身边侍奉的人才知道，他心思多疑，便问道：“你如何知晓朕一入秋就患咳疾？”

“是娘说的，去年的时候臣就看见她亲自熬梨水，说您快入冬的时候容易患咳疾，您喝或许可以缓解。”

皇帝沉默了一下，左右想想也关了冯婉好些日子了，林姬的事也没有定论，总不好真的寒了冯婉的心，毕竟她也侍奉自己这么多年，从无差错。

他轻“嗯”了一声，“你母亲侍奉朕是得体的，你们两个许久没看见她了，去看看吧。”

皇帝方才在长乐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还在探太后口风，不想太后还没消气。现在他不能一下子把冯婉放出来，总要一步步来。

姐弟二人许久没见到冯婉，都是想念极了，一出未央宫就奔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