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相救

这几天的连续熬夜已经严重的透支了冯如的身体，现在她每行走一步，腿都像灌了铅一样。她就这么没有方向的走着，像迷失的孩子。

未央宫里宫室千万间，哪里才是她的家呢。她自嘲的笑了笑，生在宫室里的人都未必把这里当家，更何况她这个小小的宫女。

虽然是正午，今天没有一丝阳光，天是阴沉的，让人看不见一点光明。突然感觉头也混混沌沌的，看着四周的高墙像一座巨大的牢笼。

她走不动了，真的走不动了。她扶着墙，滑倒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小团，只有回归人类最原始的状态，冯如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她累了，她想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冯如隐约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这是梦还是什么？大概是梦，这宫里除了冯婉没有人再会找她了。而冯婉已经不要她了……

杨谊看着冯如这样子，有点意外与措手不及。他本来想去廷尉府的，没想到半路看见一团蜷缩的东西，他走近了一看，原来是冯如。

她怎么在这，还成了这个样子。杨谊喊了几声，冯如也没答应。这条长街是通往公府的，平时也没什么人，现下喊人帮忙也没用。

这么躺着不是办法，他将冯如扶起来，使劲摇了摇，冯如才微微睁开眼睛。

她的脸此刻粉扑扑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细碎的头发有些挡住她的面容。

看着她难得安静的样子，杨谊忍不住伸手将她的秀发拂到耳边。手指触及她的皮肤，才发觉她的体温有些异样。

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额头的温度，对比之下她简直是个小火炭。怪不得喊她也不答应，这是烧迷糊了。

“醒醒，冯如”杨谊看着压下来的天色，“要下雨了！”

他话音刚落不过几秒，一滴雨点就滴在了他的手上，越来越密集。

“我给你送回紫宸殿！”

听了这话冯如下意识往后退，嘴里嘟囔着：“不，我不回去！不……”

看来这姐妹两个是闹矛盾了。雨越下越大，这么耗着不是办法，他将冯如从地上扶起来，没走几步就东倒西歪，没有一点方向感，甚至有趋势直直的往地上倒去。

不能让她在这么走了，万一摔伤了就不好了。他顺势把她抱了起来，她的身体立即回归了安静。

冯如的头贴在他的胸膛，他不禁耳朵有点发红，心跳也不由自主加快。她的体重很轻，几乎他一个手就可以抱起来。腰肢也很是纤细柔软。

他在干什么，怀中的人可是冯如，折辱他的冯如。对，他只是发善心，不想看见她病死在长街上罢了。

这样说服了自己，看着怀中的冯如，突然坦然了许多。

这一路上冯如嘴里一直说着胡话，各式各样的，但有一句他听清了。

那时她额头使劲往杨谊胸口扎，脸也几乎埋着。“杨谊，对不起。”这句话清晰地传到了杨谊的耳朵里，不顾着刺骨的湿气，他驻足在雨中。

“杨谊……对不起。”这声音又一次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他释怀了当年的退婚的耻辱，这辈子没想过会收到冯如的道歉，他真正需要的也只是这个道歉。

在他印象里，冯如有时候就像一朵娇艳的玫瑰，明媚但是有刺；有时候又是一朵摇曳的白莲，只能远观而不能亵渎；有时候她又像那夜空，那么的神秘、诡异、危险。

到底是谁不重要了，此时在他怀里的就是一个柔弱无助的女人。

“我不该把婚约当儿戏，让你难堪。”

杨谊的嘴角微微上扬，终究是个小姑娘罢了。

他把冯如带到了他在宫里值班休息的地方，白天这里几乎没什么人。

但他想错了，虽然白天没什么人，可有人会找他来串门，比如史官——月惜史。

他抱着冯如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和月惜史四目相对，杨谊恨不能他就是一块立在那里的雕像。

月惜史显然是有些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瞪大了眼睛，根本没缓过来神。

“别看了，快去把被子铺开！”杨谊道。

月惜史一阵操作，才算是把被子铺整齐把冯如放了上去。他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杨谊，道：“你不要命了，竟然和宫女私通。你是学律法出身，被发现了后果如何你比我清楚。”

月惜史的语气放软了，惋惜的说，“子义，你糊涂啊！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能犯糊涂呢！”

杨谊没时间和月惜史解释事情的起因，直接了当的说，“这是冯如，冯言章的四女儿，冯昭仪的妹妹。”

“不是”月惜史更是一头雾水，“你们两个不是解除婚约了吗，怎么又勾搭上了？”

“她生病了，事情我回头在给你解释。你现在赶紧去太医院找太医，就是廷尉府平时用的那个太医。”

看着冯如那涨红的脸，月惜史没敢耽误一点，直接跑去了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