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审

“大人说吧。”冯如道。

“以前有个大户人家，那家婆婆不喜欢儿媳，甚至要痛下杀手，给儿子下毒陷害儿媳。敏锐的儿媳还是察觉了，她将毒下在了自己和孩子的食物中，用苦肉计来离间丈夫和婆婆的母子关系。”

“后来官府的人来了，明知道一切，却没证据证明是儿媳将毒药下在自己孩子的食物中。婆婆只能承担谋害儿媳、孙子的罪名。”

杨谊停顿下来，观察着冯如的反应。

“大人说完了？”

“你还没有要说的吗？”杨谊看她依旧波澜不惊，质问道。

“没有。”

杨谊戴好官帽后，一把抓着冯如的手腕，将她拽到刑架旁，反手用铁链将她束缚在了上面。

刚才的力气有些霸道，冯如额头边的秀发微微散乱，胸口起伏有致，在配上她清泉似的眼睛，让人莫名产生一股保护欲。

冯如冷笑道：“大人这是作什么，屈打成招吗！”

他拿起墙上的皮鞭，扬手一下就落在了冯如的腰上，痛的她直咬牙，不停地再吸气。

“本官只是帮你回忆回忆！”

冯如痛的叫出声来的时候，杨谊才放下鞭子。问道：

“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她费力的抬起头，将后脑贴在架子上，她看着杨谊，又变成了那种审视性的目光，不过这次的目光里有狠厉和不容拒绝。

“大人，女子在世本就不易，如自保尚且不能，就任凭他们任人宰割吗？按照律法，婆婆谋害媳妇如何处罚，妻子谋害丈夫又当如何处罚？”

冯如此时额头不停地淌汗，连同着脖子都水漉漉的，眉间凝聚着愁云。

按照应国律法，妻子谋害丈夫当死，枭首示众，受世人唾弃。而婆婆陷害处罚要轻很多，甚至几板子就完了。

杨谊此时不知道抓起一把什么按压在了冯如的伤口上，那疼痛串着神经，让冯如愈发清醒。她咬牙道：

“冯如死不足惜，求大人给天下女子条活路！”

“那媳妇嫁祸婆婆就不追究了吗？”杨谊道。

“既然官府没证据证明，那就没有这件事。自始至终只有婆婆要毒死自己儿媳和孙子。”

冯如觉得喉咙发痛，只能咽唾沫来洇湿嗓子。

没错，杨谊推导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可他没证据。

所有证据都指明，是华阴公主要陷害冯昭仪。

“那事实呢！那真相呢？”杨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大人之前审理的案子倒是找出来真相了，那凶手全都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吗？如今却揪着这真相死死不放，真的有意义吗。”冯如道。

杨谊办案追求真相，每次办案结束都会形成厚厚的卷宗，呈报给皇帝，一方面是记录过程，一方面是让皇帝裁判。

出于皇权的至高无上，每次大案的主谋如何处决一般都由皇帝说了算，他充当的是刽子手的角色。

所以每次处决结果一出，他都有深深的无力感，那是制度决定的，掌握人生死的从来不是律法，而是皇帝。

“我且问你，有宫女说你之前和南阳公主插柳从土里挖出来一个盒子，那盒子外观和装有诅咒布偶的盒子几乎一样，当时你并没有打开，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杨谊问道。

“能有什么呢，不过是许下的心愿埋了起来。大人以为是什么？装着诅咒冯昭仪和太子的布偶？”冯如冷笑。

此刻她更加确定杨谊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她将布偶上皇帝和太后的生辰换成了冯昭仪和太子的。

杨谊也别无他法，他确实没有证据。而且这件事如果真的回归真相他的良心也会过不去。

太后弄权，若无人制止也是朝廷的不幸。如果这次窦家倒台了，对他来说也是个机会，所以这次他不能咬着冯如不放。

他将链子解开，冯如的身体顺势倒了下去。

杨谊没有扶她，而是喊来了狱卒，吩咐请太医。

太医给冯如包扎伤口的时候还说：“你这算是轻的了，都是表皮的伤，我这几天处理的大多都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衣服和皮肉黏在一起，弄都弄不开。”

冯如何尝不知道杨谊手下留情了，她之前在廷尉府见识过他们的手段，对比之下今天他身上的伤真的不算什么。

杨谊今夜还要应付一个要犯，就是华阴公主。

皇帝这次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凶手，连太后都被留在了未央宫，所以华阴自然也被“请”来了。

案件已经很清晰，长乐宫身边的人都招认，是华阴公主指使手下宫人，在冯昭仪的寝宫院子埋下下诅咒盒子。

盒子里面的东西他们并没见过，所以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华阴公主被单独关在了一间牢房，她穿的是朝服，始终站的笔直，被带到审讯室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