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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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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伏地魔而言,阿尔巴尼亚森林里的生活是一场噩梦,临清醒前的最后一场噩梦。

当他在孤儿院第一次被年长的孩子推倒,仅有的一套衣服的膝盖被撕裂时,推倒他的孩子们正围着他手舞足蹈。在那时,他第一次生出了恨。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被抛弃,为什么他不被在乎。从那时候开始,他相信全世界的人都在迫害他,而他没有一点儿依傍。他要自己站起来,推倒所有人,把他们的脸嵌在土里,然后控制他们。他开始渴望权力。

在他的学生时代,麻瓜战争爆发,德国对英国实施战略轰炸,霍格沃茨千年来禁止暑期留校的传统,不会为了一个没有容身之所的麻瓜学生打破。为了躲避炮灰,在地铁隧道里挨了两个暑期后,他明白,活着才是享受权力的先决条件。

从此,他一边钻研永生的法门,一边组建自己的关系网。他也曾考虑过进入魔法部,可那些缩头缩脑、只会嘲讽出身低于自己的贵族们,使他放弃了这个念头。毕业后,不断有人来寻求他的帮助——魔法指导、居中斡旋、寻求庇护、家庭救济,他构建的游戏规则比总是妨碍他的政府要好得多。他开始鄙夷魔法部。

他帮助一些人,而这些人的困难又有一部分归咎于他,不一定出于狡诈或者计划,只是因为他要在各方面都有利可图。人人为己是一种自然规律,而自然的本质就是自由。既然如此,那人就可以选择做任何事或不做任何事,善恶好坏,只是无意义的标签罢了。

随着追随者的增多,他需要一个抓手、一个向心力、一个让别人认为他的所作所为全都正确的纲领——用来笼络群众,诱惑一些身在泥潭心怀渴望的可怜虫。他告诉别人,有朝一日他会利用自己的权力赋予大众平等和普遍的享乐。

斯内普大概是那个时候开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的。他第一次见他,就从这个阴郁的青年身上看见了过去自己的某部分。他自认高于所有人,所以那一部分相似也足以使他对这个青年另眼相待。

食死徒的影响力不断扩张,渐渐地,对美好假象的吹捧和奉承不再能带来新利益,食死徒们需要一些更为凶残的东西——敲骨吸髓,从另一部分的人身上剥夺利益。于是他开始说,在实现平等的目的前,一部分更平等是必须要经历的,斗争是必须要经历的,他们需要从战争中为垂死的世界重新求得一宗理想。

随着魂器数量的增加,他隐约察觉自己的行为习惯和思考方式发生了变化,但经过冥想盆确认自己的记忆没有损害后,他便将其理解为地位带来的变化,他魔力高深、权力无边,自然和曾经的自己不一样。

在这个阶段,他逐渐发现斯内普和自己并不相似,斯内普身上有一种可笑的原则。人在没有束缚时,会陷入放纵,而斯内普却不能。斯内普明明具备在战场上展现自己的能力,却在参与了数次行动之后就转为幕后,这种自以为是的善良和不忍,使他觉得有趣至极。他认为自己看穿了斯内普。

可人偶尔会喜欢一些没用的东西,他厌倦了食死徒们暴露无遗的丑恶嘴脸,斯内普那点不纯粹的善意和悔恨反倒变的难能可贵起来。

在万圣节的意外后,他以幽魂的形式在阿尔巴尼亚森林飘荡,虽然活着却跟死了一样,最令人绝望的是,他永远没法甩掉求生的愿望。

他不信任所有人,无法生出寻求某人帮助的冲动,可他也无法摆脱某人会来寻找自己的期待。

如日中天时,他麾下聚拢了无数人,他不在乎他们追随的是他本身还是他的权势,权势是他的一部分,两者本是分不开的.....可十三年的无人问津,已经将这两种可能坍缩成了一种。他厌恶这一点,倒不是说他在乎别人,他绝不会重视别人,可他要被别人重视。

伏地魔端详着面前的斯内普,他肤色苍白的手指按在地面上,发出激动的细微颤抖;他的脸被悲伤洗劫得干干净净,这使他看上去不像个活人,倒像个死去已久的人。

看上去像有几分忠心,伏地魔嫌恶地想,“你为什么沉默,难道不想在死前为自己辩解几句吗?”

“我在等待您的指示,您愿意听我的辩解,我才辩解;您愿意看见我的忏悔,我才忏悔。”

“说说看”,伏地魔懒洋洋地说。

斯内普开始诉说自己如何行动来保存食死徒的力量、如何假装倒戈、如何从邓布利多处打探他的行踪,细节和动机滴水不漏。

斯内普的眼睛在大脑封闭术的作用下像是一双闭上的眼睛,佛地魔轻而易举地突破了那层大脑封闭术。属于斯内普的记忆在他眼前闪现,大量琐碎而又无影无形的回忆和一些重大事件的回忆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堆形态破碎的幽灵。多年前曾折磨斯内普的怜惜别人的心情已经消失了,这段记忆里的斯内普冷酷无情、铁石心肠,用冷漠、蔑视的心情对待所有人。

在这段记忆里,出现最多的是模糊不清脸孔传来的窥视、窃窃私语和冷眼。佛地魔看见了邓布利多消瘦、皱缩的脸庞,还看见了一个陌生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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