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琪莉再一次把我从冰冷的海水里拉了出来。

我的头发湿漉漉的，脸上挂着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藻类。琪莉有些担忧的看着我，我愣着神，寻问她怎么会知道我泡在水里。

她说自己睡不着便出来散心，我知道她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琪莉说自己每晚都感觉很烦躁，好似有什么东西掐住了她的心脏一般令她痛苦。

我安慰她说或许是因为她初来乍到，对这里的环境不适应才导致的。她垂着脑袋没有说话。我也低着头，烦躁的用脚趾拨弄着被海水打湿的沙地。谁都知道琪莉几乎在瞬间就融入了海洋，她和伊鲁成为朋友，同鱼儿们游动，要说真的不适应环境，那还得是奈特亚姆。

但除此之外我不好解释她的焦躁。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也不敢找别人问。我们两个就在这样互相不解的相处中熟悉起来，她不理解我为什么如此恐惧我的族群，我不理解她为什么总是如此忧愁。

琪莉说你才是啊。她微微皱起眉头，和我说你才是看起来更忧愁的那个。她竖起手指，说我看起来总是惊恐而不安的，我嘟起嘴想要反驳她，但却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就是这样。

敏感焦躁，因为不知道什么事情而格外惶恐。

她因为她的五指而自卑，因为自己格外独特而郁郁寡欢。我因为可以感受到另外的生命而不敢靠近他人，因为恐惧族人的目光而选择独自将一切埋藏于心底。

我忽然发现我们两个好像。

希尔索。琪莉叫了我的名字。我回头看她，发现她目光平静的注视着海面。

她问我，你能听见什么么。我微微歪头，说你是指生命的呼唤还是爱娃的呼吸。

她笑了，说都是。

奥农对我频繁的和琪莉来往感到很不解，他和我说她就是个怪胎。我瞪大眼睛，很不解的问他为什么说话要如此难听，我说我才不在乎自己交的朋友是四根手指还是五根手指，我说我才不在乎他们到底是天空人还是纳威人。

我喜欢她，这就足够了。

奥农当然不理解。就像他不理解我为什么要收集拿几乎都长得一样的珊瑚枝那样。我表示很多行为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啊。我说他们愿意接受我。那么我就去包容他们。

我们也愿意接受你啊。奥农靠近我，比我高了不少的身躯遮住了我仅剩的光照，我別着脑袋注意躲开他的遮挡，但是奥农就站在那里，他让我无处可去。

我知道。我说在他们到来之前我只有你和希瑞娅两个朋友，尽管我甚至都不确定你是否拿我当朋友吧。奥农打断了我的碎碎念，他满脸差异，说自己当然把我当朋友。

你总是这样。他不满了。他说我其实并没有想的那么糟糕，他说一直否定自己的只有我，从来没有任何人想过要去厌恶你。

我撑着脸颊没有任何表情的说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奇怪，我这说不像他，倒是像希瑞娅。

他顿住了，好久都没能发出声音。我笑了，推着奥农说他不是要和卢托去捕鱼。他梗着脖子，说那森林小子还没学会潜水，我说那你去教呗，反正希瑞娅全压我赢。

今天的天气好极了。没有雨也没有狂风。琪莉再和伊鲁畅游，希瑞娅陪着图克将刚抓来的新鲜小鱼喂给伊鲁。洛阿克在思考自己伊鲁的名字，我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随口说了几个，而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直接否决。

好难听。他毫不掩饰的说着。这让我感觉有些受伤，他说我的起名水平就和早起的奈特亚姆一样烂，我吐着舌头说我有什么办法，我的所有东西都叫一个名字。

什么？他明显来了兴趣，拖着伊鲁就游到了我身边。我被吓到了，毫不犹豫的伸手把水泼到了他脸上，他也没躲，就这样怔怔的被我掀了个正着。

他明显愣住了。我心虚的鼓气腮帮子。肢体僵硬的转头想要逃跑，结果洛阿克这小子从背后狠狠的浇了我一脑袋的海水。

我猛的回过头，发现他难得得意的咧嘴微笑，两颗尖锐的牙齿显露出来。我皱起脸，起身一脚将水花踢到他身上。

我们两个就这样在水里互掀水花，洛阿克被呛的鼻子一皱一皱的。我看着好笑，他钻进水里，顺带把我也一起拉了下去，我们在水下看见了图克。小姑娘快速的游到我的身边，然后把刚找到的珊瑚花塞在我的头发里。

哦谢谢你图克。我笑着揉她的脑袋，她也回了我个微笑。

洛阿克仍对我那个全都一样的名字感到好奇。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对这种奇怪的事情如此情有独钟。他的解释是想要知道一下我的起名水平，我皱起脸，说那个名字叫希尔索。

这不是你的名字么。他挑起眉毛，似是满脸不解的看向我。我点着头说对啊，一切需要我起名字的我都叫希尔索。

他难得的沉默了一下，我听见他语气贱嗖嗖的说这到确实有你的风格。我躺在地上说我懒的思考不同的名字，于是干脆全叫希尔索算了。

我的伊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