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宁愿受伤的是我

这是他们第一次超越那遥远的血亲，建立这一点特殊的关联。方锐也不再只把他当做一个亲戚家来玩的需要临时照顾的孩子，对他，似乎更多了一些如父亲般的关照来。

那一年兔子八岁，小锐十岁。正是爱疯爱闹的时候。兔子尤其如此，打小体弱，户外玩耍的时间本来就少，得不到到额外休息的照拂更是缺憾。又因为守护神寸步不离的照顾，他总觉得自由实在珍贵。终于在一个傍晚，街上人流如织，叔叔终于答应他和哥哥去玩了。

而且那天，苍龙不在。苍龙还没有和兔子签订契约，按理说仍然是寅生的守护神——和寅生关系尴尬，才借给兔子。苍龙可能是回守护神总部，还是什么原因，太过渺远兔子都忘记了。总之他乐得忘乎所以，好久没那么松快，把苍龙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

敬书一句“带好弟弟，不要乱跑。”听得方锐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他一面飞快地答应着，一面盘算着带兔子去哪里玩。对于孩子们来说，外面的一切都是那么急迫而新鲜，仿佛长了翅膀一样，他再晚一步去，就要飞走了。

能出什么事呢？他可是方锐啊。

两个孩子调皮起来，轻轻松松就把跟随的仆从甩到九霄云外。方锐还洋洋得意，手指间游动的的水精灵在夕阳下熠熠闪光，细看还有粉紫色的闪电游荡其中，“爸爸也真是的，以为这区区几个人就能拦住我们？”

兔子向来低调，从不在外人面前轻易展示魔法，但是对方锐的性格依旧欣赏，这种洒脱或许真是他学不来的。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普通人也看不见。在普通人的世界，时间只能一个劲地往前走，不能停滞，不能倒退——他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思。在普通人的生命中，水就是水，雷电就是雷电，黑夜就是黑夜，不能任意驱使，不能随心调动——像他们这种从小就有守护神陪伴的孩子，怎么可以想象呢？

“哥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玩？”兔子畅快道。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方锐眯起眼睛，就看到远处一个摊位上摆放着亮闪闪的东西，对他们这些尝惯了山珍海味的孩子来说，这样普通的市井生活倒是难得新鲜，“我去看看那边有什么好吃的，你等着我啊。”说完，方锐就化作粉色泡沫不见了。

方锐还在那摊位前挑选着，注意力完全被这些泥娃娃吸引，想着不能吃买回去给兔子玩也不错。青龙也完全在关注方锐，就一时没顾上兔子。身后的马路上突然喧闹起来，只听得“砰”的一声，和物体撞击地面发出的巨大声响。

“不好，小锐！”还没等青龙反应过来，方锐的心像被揪住了一样，他立刻听到了周围人潮的尖叫声，人群一拥而上包围住了肇事车辆。不可能吧？他简直不敢置信，自己只是一次没拉住他，不可能吧？

不会是兔子吧？

可是自己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荡然无存，就看到青龙化作蓝光向兔子的方向飞去，他也赶紧跟过去。不知怎么，越靠近那里他的双腿就发软，眼泪也抑制不住。好不容易挤进拥挤的人群，他眼角湿润，内心一遍遍祈祷，不停地回想兔子那小小的、软萌可爱的身影。他多想再听到兔子甜甜地呼唤一句“方锐哥哥”......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争不抢，把所有东西都给他，只为换来那一句安心的陪伴......泪水瞬间掉落在地上，无声无息。

第一眼还是不信。因为血液把他的身体都染红了。

可是方锐突然失去力气，他“扑通”趴在地上，心中爆发的巨痛和悲伤瞬间将他吞没。

兔子甚至来不及喊。

疼，救命，方锐救我，苍龙，爸爸妈妈......因为，在被撞击的一刻，他早已失去了知觉，昏了过去。他感觉到自己被轻轻地抛出去，再重重地砸在地面，他在空中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化作了羽毛一样轻盈，不然怎么会被风吹上蓝天呢？直到落地发出的巨大声响。

苍龙和兔子只有外部联结，但是也能很快感知到兔子受伤，立刻赶回。

夜以继日的照顾、陪伴让方锐和兔子有些许的心灵感应，他一瞬间还以为兔子死了。心中的莫大痛苦让他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自责。所有人都在自责。方锐怪自己没照顾好兔子，敬书怪自己疏忽大意把兔子丢给小锐看管，寅生怪自己只会工作连家也顾不上，苍龙怪自己怎么连个小孩也看不好......大家心里都难受，倍感煎熬，哭得眼睛通红。

这次兔子是回夏家专属的医院治疗，因为铠甲纹路的修复，在普通医院是实现不了的。方锐第一次知道在手术室外苦苦等待是什么滋味，他想道歉，想拼了命冲进去看兔子一眼，想拉着一个大夫就不停地追问下去。那绿莹莹的三个字几乎夺去了他生命的全部力气和希望。第一次感受到黑夜是如此漫长，他快支撑不下去了。

他只记得，他和每个人都这么说。兔子满头满脸都是血。抱起来的时候已经软绵绵的了。还有左手更是血肉模糊。地上一大摊殷红的血迹和周围人受惊吓的声音已经让他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