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月圆之夜

杨穆很难从发生的那么多事情里逃出来，时间不可逆转，生命不可重来，阴影挥之不散，她抑郁、自卑、自怜。

端木素对她的感觉不像是丈夫，更像是一位父亲对孩子的照顾，她明显感觉到这种婚姻关系变味了，她自己都不能承认她和端木素是婚姻中的两个人。

端木玲恢复到高三的最后冲刺阶段，以前端木玲晚自习后都是自己回家，现在的晚自习后，端木素和杨穆双双出门接端木玲。

这天晚上，他们照样开车出发去接端木玲。

路上，今天的出行似乎很憋屈，不顺得很。出门等了一个红灯后，然后经过好多个街道都是遇到正好红灯。

在一个灯口停下来等，手机导航提示还有九十多秒变灯。沉默的车子里突然想起一个短信提示音，端木素手机架在前玻璃空调通风口，他一看是业圆圆的消息，赶紧把手机取下来，心里亏欠地回过头看看后排坐着的杨穆，还好，杨穆正在看窗外。

本来杨穆没注意到他的，可这时，杨穆看到端木素回头看自己，注意力反倒是放在了端木素身上。

端木素把手机屏背着杨穆的方向，身子侧在主驾驶的门旁，回复业圆圆的短信息。

他以为把手机屏背对着杨穆，杨穆就不会看到他手机上的短信内容。但是他忽视了一个物理常识。

这个路段路灯坏了，也就是说车子外面是夜黑，车窗反射了耀眼的手机蓝屏，端木素手机上的不可公开的信息一览无余，还有端木写的未完的字句，被杨穆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

红灯亮起，端木素还没来得及看，杨穆在后排冷冷地说：“绿灯了，可以走了。”

端木素这才收起手机，挂行车档。

车厢里沉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端木素的心系着业圆圆的焦急迫切，杨穆的心从失落跌到死寂。

车子到学校了，停在路边。

杨穆带着万分的酸楚，安静地说：“阿素，我们离婚吧。”

端木素猛地回头，问：“穆，为什么要离婚，我要照顾你一辈子。”

杨穆悲痛地说：“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她给你发的消息？我给你念念吧‘老公，我相见你，你把我的心拿走，如果不还给我，就带着它来看我吧。’”

端木素心一下子沉下去，刚才业圆圆给自己发的短信息被杨穆全部看到了。

他想解释，也不容他解释的空间，杨穆又狠心地说下一句，杨穆说：“‘宝贝，你的心我珍藏着，你等我...’”

端木素无法解释了，这足以让他闭嘴，默认自己对杨穆的背叛。

可端木素还想挽回，他说：“穆，你原谅我，我不想离开你，我是你的丈夫，我应该照顾你。”

杨穆终于忍不住了，她哭了，她哭着说：“阿素，我不需要你照顾，你已经不爱我了，我们离婚吧，你去寻找你的爱情你的心，我已经人老珠黄，不值得你爱了，更何况我没有为你生下一个孩子，我对不起你，我想清楚了。”

端木素哀求着杨穆，说：“穆，不要这样，我们都在一起过了十七年了，玲玲就是我们的孩子，我们要在一起，我们离了婚那玲玲怎么办呢？”

杨穆说：“玲玲跟着我吧，我会陪伴她的人生很多年，教她很多事。”

端木素下车，坐到后排杨穆的旁边，把杨穆搂着，不肯撒手，杨穆就在端木素的身上尽情地哭，她把这十几年的幸福、琐碎、不舍、诀别，统统用泪水记录下来，让端木素带走。

晚自习下课铃响了，端木玲出校门寻找到车牌，上车准备坐到后排和妈妈坐到一起，她后排车门打开，看见的场景是两个大人抱在一起哭。

端木玲惊呆了问：“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端木素看见端木玲来了，再轻轻拍拍杨穆说：“穆，孩子下课了，我们先回家吧，你好好的。”

杨穆抹干净眼泪，拉进来端木玲，和她相依在一起。

后来，杨穆坚持和端木素离婚，离婚协议签过之后，端木素把房子和一半的财产留给了杨穆，自己搬出了原来的家。

就像那句词话所描述的“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端木素和业圆圆名正言顺地住在一起。

端木素再次见到业圆圆的那个晚上，久久，久久的热情，不退的潮水，在满布浓情蜜意的房间里，回荡，忽远忽近，一如第四个维度的空间，她终于知道，他能带引她来到这里。

他俩在一起做什么事都有默契，虽然不是唯一想做的事，但在一起最想做的事，就是缠绵，无休无止缠绵悱恻。这一世，遇到他，她没有错过他，这样的缘分就是最幸运。

深夜，打开窗帘，宽敞的玻璃外面，她才发现，今天——月圆之夜。

弘一法师说：“天眼看世界无尽轮回，法眼看世界皆是因果，慧眼看世界尽是心幻，佛眼看世界都是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