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们出门的时候阳光特别温暖，一路走来身上暖烘烘的，一段路走下来，禾邈有点热，袖子随意的堆叠在臂弯处，葱白纤细的手臂似白玉，脸颊上的红晕看上去整个人可爱的紧。

她站在树荫下，抬眼看向远处顶着烈日在路边摊买水的男人，忽然心里特别难过。

周路变了很多，他以前性子冷，对这些事情说不上嫌弃，但也从不屑做。现在呢，他可以和她在人挤人的闹市走很远的路，吃油腻不太健康的油炸食品，会平静的做以前从不会做的事。

这些天，周路几乎是无微不至，细心的令人发指，面面俱到的样子真的很难和之前那个不喜言笑冷酷少年联系在一起。

“慢点喝。”周路拧开盖子递给她，禾邈迟疑了下伸手接过，一口灌进去，人冷静不少。

他们并肩站着，吹了会儿暖风，眼前的风景太过治愈，竟有点留恋。禾邈嗤笑自己多情。

她深吸一口气，身子往上耸了耸，眼睛微迷，表情释然，她依旧看着前面某处，悠悠的开口，“你什么回去？”

这几天只要稍微闲下来她就能看见周路不停的打电话，虽然他有刻意避开禾邈。

周路侧头看她，低沉的声音混着风声有种独特的味道，很好听，能让人很轻易心软。

他说：“不急。”

禾邈差点忍不住哼笑，以前是高傲的不行，现在不温不火的样子也实在让人窝火。或许是环境的原因，禾邈虽然不太舒服他说话的语气，但也没什么脾气。

“回去吧周路。”禾邈说着扭头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睛，“你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不是吗？”

周路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并没有挑明，“禾邈，这些天是我表达的不够明显吗？”

他直直的看着她，不给她躲闪的机会，声音不大也不强硬，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嘴里出来就有一种不容回避的威慑力。

周路眼睛圆溜溜的，眼底干净清澈，没有一丝杂质，是那种容易让别人相信的那种，这么和他对视着，周路有种自己在欺负她的感觉，轻叹一声，无奈的软下来，说：“若是我表达的不够明显，那我就直接说——我想把你找回来，无论多长时间，付出什么样都代价。”

他格外认真，看着禾邈时的眼神紧张又宠溺。禾邈别过头，眼底的情绪瞬间炸裂，那双最质朴纯真的眼睛碎裂的一地。

她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狠心的是他，深情也是他。禾邈好几次都差点败在他的极致隐忍的爱意下，然而还是做不到，心里总觉得不对。

“邈邈，我没逼你，我只是…”周路顿了下，继而道，“只是想告诉你，这些年…我很想你。”

在你离开后的每一天，发了疯的想，一天一天强烈。周路甚至有些偏执的觉得这样也挺好，这种方式的惩罚也挺好。

“周路，我不是八年前的我了，你也不是，喜欢不是生活。”

“你说你喜欢我，那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我不喜欢工作，不喜欢应酬，也做不到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

现在的我敏感，玻璃心，自私，甚至已经破碎不堪…要怎么才配站在你身边，他们的距离好像远比这八年的岁月遥远的多……

忽然有点累，她垂下头，无力的说道，“可能我这样的人最适合的还是一个人。”

“只是这样吗？”周路问。

“什么？”

禾邈假装镇定的看着他。

“你没说实话。”周路就这么平静的说出了禾邈没有说出口的想法，“你是放不下当年的事，心里过不去。”

禾邈被拆穿，没想到她竟然不是紧张无措，而是轻松。

“是。”禾邈决然的说，“周路，你要我怎么确定你不会再抛下我一次？”

说着，禾邈就红了眼眶，周路本能的伸出手，却僵在了半空。周路喉咙干的发疼，温热的风从他之间划过，血液滚烫，灼伤了五脏六肺。

她应该比他痛吧。

周路抿唇，轻轻的将禾邈拢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恨我吧邈邈，是我罪有应得。”

他的手心贴着她柔顺的黑发，茸茸的，似乎还和以前一样。

禾邈没出声，闭上眼，泪无声的落下。

经历这件事，禾邈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玩什么，干脆踏上了规程，路上她和周路坐在一起，两人没什么交流，周路忙着回各种信息，中间还不忘给她递吃的喝的，禾邈总是想起那天他说的话，‘你恨我吧，是我罪有应得。’

一直不明白他的意思，潜意识已经把这回答当成了是一种回避，心里闷闷的。

劳心费神，禾邈干脆闭目眼神，没成想竟然睡着了，大抵是最近真的太累了，身体已经到了极限。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靠在周路的肩上，他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在电脑上滑来滑去，这姿势像是及其相爱都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