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连着好几天周路都没怎么去公司，偶尔硬拉着‘埋头苦读’的禾邈出去走走，大部分都是吃饭或者傍晚的时候，有时出去散步，有时去逛超市和家具店。

周路发现禾邈特别喜欢那些木制小巧的家具，只要进去哪里，她和小孩子进了玩具店没什么区别，看见什么都两眼发光，爱不释手，拿着左看右看，然后再笑着问他好不好看。

其实他对这些东西是没什么感觉的，但只要禾邈问，他都会给予她肯定的回答。

结果就是每天家里堆满大箱小箱，不停有家具公司上门送货，晚上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坐在地毯上，拆箱子，商量放哪里好。

家里一点点被填满，抱枕，被子，绿植，装饰品……随处可见。

禾邈累的瘫在沙发上用力的松一口气。周路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把她脸上的碎发拨到脑后，露出干净细腻的侧脸。

“有这么累吗？”

禾邈闭着眼，有气无力的闷声说：“少了半条命。”

“起来。”周路拉她手臂。禾邈一点都不想动，眼皮往上抬了一条缝，皱着眉哼哧道：“干嘛？”

“给你按按。”

禾邈猛地睁开眼睛，看了周路几秒，马上换了一副表情，“这么好？”

“现在才知道？捡到宝了吧。”周路不要脸的说。

禾邈无语一阵，坐起身背对着他，一边享受一边吐槽他，“你以前挺高冷一个人，现在怎么这么贫？”

她的肩又窄又薄，周路一只手都用不完，指腹隔着衣服轻轻的揉捏，偏这人还不领情，周路冷声骂她，“小白眼狼。”

“我又没说错，干嘛骂我。”禾邈不满的驳斥他。又想起禾易安也爱这样说她，迟疑了下问：“我真的很像白眼狼吗？”

周路憋着笑，手上动作没停，一本正经的说：“嗯，很白很白的那种。”

禾邈：“……”

晚上出去散步的时候总能遇到一些小情侣或者已到暮年的夫妻，彼此搀扶着就走了一辈子，这种感情真的让人动容，每每禾邈遇见总要忍不住多看两眼。

周路也会停下等她，直到他们走远，禾邈会幽幽地收回视线，淡然的说一句，“他们感情真好。”

往往周路总是一笑置之，并不评说什么。

“你不觉得吗？”禾邈忍不住问。

月光落在他脸上，神色有些干净的清冷漠然，眼神却温暖。他转头看她，“是挺好的。”

禾邈觉得他对身边美好的事物太缺乏感知力，甚至他自己对那些潜意识里是抗拒的。禾邈淡淡的语气带着些许落寞，“我就很羡慕他们的感情。”

周路没说话，她低头看着灰色石板他的影子，瘦瘦高高，像二十七八的模样，恣意淡然，冷清绅士，有些蔑视一切的狂傲。她想的出神，周路忽然开口打断她的思绪，他神色温和，声音悠长，“不要急，我们也会变成你羡慕的样子。”

这句话轻飘飘的落在她心里，浑身流淌着一股暖意，禾邈看着他，心跳加速，那一瞬连风都是柔软的。

她心动难忍，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连情话都觉得别扭的人已经被岁月淬就成了这样温柔的人。以前禾邈觉得他是性格变了，直到这一刻，她知道不是这样的。

“发什么呆？”周路嘴角带笑，拍了拍她头顶。

风吹过来，她眯了眯眼睛，痴痴的说：“发现你比以前更爱我。”

“那时也很爱你。”

只是那时的我不知道。周路淡然一笑。

禾邈环住他手臂，看着远处的风景，人来北往，她嘴角缓缓上扬。

后来几天，周路就照常去公司，和以前不太一样，现在没有特殊原因他从不加班，真有特别棘手的工作他也拖到晚上，等陪禾邈吃了饭再去解决，那时候禾邈就窝在周路书房的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安安静静的看书。周路形容不出来那种一抬头就能看见她的感觉，工作上的所有不顺心都能缓解。

如果真要形容，兴许就是以前经受的一切在那一刻都释然了。

那天周路工作到了很晚，禾邈好几次撑着打颤的眼皮抬头去看，他都在眉目紧锁的工作，禾邈不忍心打扰他，想着再看一会儿，不行就先回去睡，谁知道，她下巴一碰桌子就睡了过去。

周路工作起来经常没有时间观念，等他回神已经是夜里凌晨了，想起禾邈猛然抬头去看，她趴在书窝里睡的正香，别着脖子她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安抚人心。

周路愣了下，轻声过去，影子落在她身上，她面前光线由亮变暗，禾邈似乎察觉到了，动弹两下，姿势不舒服的皱起眉。周路看着她笑了，然后附身，小心将她抱离座位回到房间放在床上。

他刚躺下禾邈就转了个身钻进他怀里，胳膊环住他的腰。周路身子肌肉一紧，眼底幽光乍现，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眼才平复下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心一下就被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