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42 无差别流弹

夏日祭结束后，我的夏天终于从山顶走上了下坡道。

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太想看见那件紫藤纹浴衣——在将它收进柜子之后，日子平淡而飞快地流动着。不管我愿不愿意，第一学期最终已经变成了可以在日历上用一条线划掉的事。连带着夏休一起，五个月的时间完全无视我的存在疾驰而过，只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我什么也没能做成似的。

除了手伤已经不复存在以外，我所经历的不过是见证了网球部和我自己的双重失败罢了。要说校内活动也一样，无论是校庆还是球类大会，我都没能展现出多少自己的优秀面来。

亏我还想着高等部奖学金的事来着。

正因如此，不从第二学期开始振作的话不行了。而首要的事，便是让我从夏休便开始感到不安的学生会选举。

其他无关紧要的事……都暂时作为垃圾扔进身后的垃圾桶吧。

“写到这种程度了啊……”御惠靠在我的桌子侧边，手上拿着我反复修改了多遍的演讲稿，“不是很厉害吗？”

“之前刚开完会，我暂时安全。”我撑着下巴，尽可能小声说道，“确定了来年学生会职位构成，还有一批新人候选代表。”

“可是，本来已经进入学生会了，这种竞选演讲一般不是走个过场就行了吗。”御惠把稿纸放回我的桌面，“对新人来说才是需要全力以赴准备的东西吧？”

“对无忧无虑的学生们来说当然了啊。”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不通过演讲挽回一点人气的话，我的学生会生涯会就此结束了也说不定。”

“没那么多人看你不顺眼的，放轻松啦千冬。”御惠摇摇头，把视线投向不远处的日吉，“你看日吉——他一点也没有准备过的样子不是吗。”

我咕哝道：“是因为他势在必得吧。”

然而，对话没能继续进行下去，上课铃便响了起来。御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便也拿出课本，为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做好准备。

……

等到下午的课程全部结束，就是改选的第二次会议——全校学生代表投票大会了。而实际上真正让我担心的并非是在学生代表们面前演讲——毕竟这种事我去年已经经历了一遍——而是即将见到身为学生会长的迹部。之前的学生会内部会议他并没有出席，而是让副会长梶栗奈未代为主持了，这也直接导致了我汇报成绩的日期被推后到了今天。

……待会不要被训斥就好了。

我站在台下等待前面学生的演讲结束，直到听众的掌声渐趋停止，才定了定神，走到台上。

正如同御惠所说，作为已经进入了学生会的成员，这次的演讲实际上并不需要多么出色的发挥，因为一般来说一定能拿到学生会代表的全票，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都能够留任于自己的职位。然而，即使是这样的机会，我也一点都不想浪费。

台下坐着的学生中间也有不少我认识的人，我站在灯光下大声演讲的勇气有一半都来源于此。演讲稿我已经修改了不下五遍，内容也早已烂熟于心，现在需要做的，就只是把我的真诚和决心尽可能地传达给听众而已。

即使上学期发生了那么多事……

就好像纯粹为了发泄什么似的，我顺着从身体里满溢而出的一股无名力量，将想要表达的话语奇迹般流畅无比、毫无卡顿地一股脑倾泻了出来。台下的学生渐渐都开始盯着我的脸看，我的双腿因而有些微微发颤，但就算被齐刷刷投来的目光惹得紧张得要命，我也还是被那无名力量牵制着，将意识全部托付给了本能。

等到台下终于响起掌声，我才哗一下重新将灵魂收进了体内。保持着端正姿态走下台去，我摸到座位坐下，身体一下子完全软了下来。

……就连去年都没有这么紧张过，真是奇怪。

全部演讲结束后，投票环节也迅速完成了。参加会议的都是学生代表，人数不多的缘故，计票也并不麻烦。没过一会儿，统计结果便新鲜出炉了。

……我拿到了75%的票数。

虽然自己也意识到了刚才的演讲大概是表现得不错，但票数比我预期中多得多，我坐在位置上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

原来如此……世界也并不是黑色的，即使总有那么几个恶劣的人，又或者是被眼前的假象迷惑了头脑的人——也许是被好运笼罩着，我仿佛看见了手足间灰色的禁锢被魔法轻易解开，新鲜的空气一下子扑面而来了。

我就这么沐浴在想象里的空气中，直到一个熟悉万分的声音在近处响起，才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你打算发呆到什么时候，嗯？”迹部的脸在视野内终于清晰起来时，我理所当然地看见了那张脸上不满的表情，“刚才说了的吧，把这张表拿回去填好，周五之前交到我办公室。”

“……啊，”看起来只有我一个人还没有领取，我慌忙应了一声，在接过他手上的表格后，却又想起了另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