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乱心
沈月亭出院以后,第一次去美术社。
徐志文见她来了,喜形于色:“月亭,你总算来了。我昨天去糕点铺,蔷薇说你跟光明剧院的老板谈合作去了。”
“哦,下一年度光明剧院的茶点由我们思齐糕点铺负责。”沈月亭笑:“徐老师是怕我不交学费吗?”
“我是怕失去一个天资聪颖的好学生。”
沈月亭放眼望去美术社那些年轻的孩子们,摇头道:“徐老师别打趣我了。”
徐志文把她的画板拿过来:“这幅画你刚刚开始勾勒,是想要画谁呢?”
沈月亭喃喃说道:“画一个……让我找了八年的人。”
徐志文一耸肩:“你来我这儿的第一天就说过,你学美术是想要画出一个人,想必就是他吧?”
沈月亭还未答,身后一个声音说道:“大小姐,少帅让我来接你。”
沈月亭意外:“阿择,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杨运择没法回答,原本他开车载着沈祺然去郊外视察炮兵营,半路上碰见了沈月亭,沈祺然临时改了主意,让他一路跟踪到这里。
徐志文一摊手:“月亭,你和这位少帅……的关系,还挺……”
沈月亭连连否认:“徐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沈少帅什么事儿都没有。”
杨运择催促道:“大小姐,走吧。”
沈月亭与徐志文道别,拿起画板跟在杨运择后面。
杨运择一边走一边说:“大小姐,你怎么能说跟少帅什么都没有呢。”
沈月亭无奈:“我是小然的姐姐,我跟他能有什么事儿啊。”
“大小姐是怕徐老师误会?大小姐很在意徐老师?”
沈月亭皱眉,阿择的理解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真是说不通了。
杨运择打开车门,示意沈月亭坐进去,沈月亭看见沈祺然正坐在后排,目不斜视,并不理她,沈月亭犹豫了,要不要和沈祺然坐在一起?她实在不想听沈祺然说伤人的话。
正想着,沈祺然开口道:“据我所知,你的美术老师可是有妻室的,你若嫁他,就只能当个姨太太了。”
沈月亭站着没动:“我没说要嫁他。”
沈祺然拉长语调:“是啊,你这样满腹心机的女人,娶回家等着被你灭门吗?”
沈月亭气得扭头便走,沈祺然伸出一只手臂,把她拉进了车里,沈月亭躲闪不及,好巧不巧坐在了他的腿上,他的气息吹得她额前的头发一飘一飘的。
沈月亭手足无措:“少……少帅……”
沈祺然嗤笑:“你紧张什么?”
沈月亭忙从他的腿上起身,转移到旁边的座位,两只手抱着画板,手指还在微微地颤着。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可沈月亭的一颗心并不平稳,虽望着窗外的风景,但脑子乱哄哄的,呼吸急促,她甚至觉得有点热,也不知是车内的空气不流通,还是她穿多了。沈月亭不懂,对沈祺然的感觉,怎么就跟从前不一样了呢?他就算长大了,终究还是她的弟弟啊。
“你这上面画的谁?”沈祺然突如其来的发问,打断了她的思路,拉回了她的理智。
沈月亭清了清嗓子,认真回答:“我记忆当中的凶手,我要把他画出来,找到他。”
沈祺然哼道:“贼喊捉贼。”
沈月亭耐着性子:“少帅,当年就是夫人让我给这个人送信,我学美术,也是为了画下这人的样子。我没有和凶手串通,我是冤枉的。”
沈祺然怒不可遏:“谁冤枉你?是我?还是我的母亲?你不要为自己开脱,就算你找到你画上的人,你也是他的同谋!”
沈月亭辩解:“我不是!”
沈祺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沈月亭!过去这么多年,你仍是不知悔改吗?”
沈月亭的脸颊憋得通红,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我没做过!”
杨运择心生不忍,回头想阻拦:“少帅!”
沈祺然怒道:“开好你的车!”
杨运择暗暗捏了把汗,不由得踩紧了油门,只盼快点抵达目的地,来分散沈祺然的注意力。
车子在少帅府门前停下,沈祺然几乎是拖着沈月亭下了车。
路过的士兵纷纷跟沈祺然立正行礼,但沈祺然正眼都没瞧,径直来到后院的一扇小门前。
沈祺然推开门,沈月亭定睛一看,这是供奉沈长生和章蔚牌位的灵堂。沈祺然强压沈月亭的肩,逼她跪下。
沈月亭瞬时红了眼睛,哭着叫了声:“父亲,夫人。”
当年,沈祺然和杨运择收殓了沈长生和章蔚的尸首便离开滨城,沈月亭连墓地在哪里都不知道,根本无从祭拜。如今见了牌位,悲从中来,诚心诚意的跪拜叩首。
沈祺然厉声道:“沈小姐就在这儿忏悔吧,直到你认错了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