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秋心
也不迟。更何况世上何来那么多好儿郎,我打量着,还真没几个比得上大人。”
此言非虚,月仙自己就是个离经叛道的,此刻亦没有立场再去劝静安,便同张氏一道送长公主出门去了。
长公主回宫前也特意去了护国寺敬香祈愿,待一行人进入宫门,已临近日暮时分。
季秋招呼来一个正七品的总旗,随手拿了几锭银子,叫他领着今日护卫长公主的小旗们去坊市吃酒,自己整了整衣冠,又忙不迭上明德宫去了。
薛放最了解季秋这个“今日事,今日毕”的习惯,见他来了也不意外,着人给他上茶,待他饮过几口,才问道:“怎么样?”
季秋侧身拱手,“这个顺和堂的主人张素元,据说是姚栩母亲张氏的义妹,她本是芸州张家的养女,嘉宁二十七年北上来京开医馆,像是专门给姚家五姑娘治病的。”
“至于姚五姑娘,臣是外男,不便入内详查,叫手下人去医馆内略打听了一下。医馆杂役们都说她成日里昏睡不醒,张素元和她的徒弟们一直在尝试各种解毒方法,但收效甚微。”
居然病得这么重,难怪当年太医院束手无策。
皇上有点疑惑,“照这么说,她这病岂非是好不了了?”
季秋对此也是一知半解,“长公主殿下亲自问过了张素元,臣瞧着殿下的神色很是难看。”
从季秋嘴里是问不出更多了,皇上的眉头高高地拢起来,竟有几分造化弄人的慨叹。从前觉得她病着正好,可她病得下不来床又实非自己所愿。
转天仍放不下此事,等着史官们休沐结束,他又差人把姚栩唤了过来。
月仙答完话没敢抬头,她想不明白皇上缘何突然对此事上心。堂堂天子转了性子开始过问起臣子家里头未出阁的姑娘,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为什么非得把你姐姐挪出去治病呢?”皇上语气里莫名带着责怪的意味。
月仙心道,这是我自己的家事,就算他是皇上,未免也管得太多了些。
但口中仍恭敬地答道:“家姐之病侵损经脉,须得每个时辰施针疏通,姨母带着众位徒弟轮番医治,家中安置多有不便。且病症因由,也多有触类旁通,姨母领徒弟们坐诊医馆,既是为百姓治病给家姐积德,又是期盼能于其他杂症中寻求解毒之法。”
这一席话叫皇上寻不到半点疏漏,他默了默,也说不清心中不满是因为姚家让五姑娘寄居在医馆,还是因为这个可怜姑娘的弟弟将此事说得头头是道。
“你这姨母治了这么些年也没个名堂,不如朕拨几个御医去帮着一起诊病吧。”他不信世间竟有如此凶险奇诡的病症,铁了心认为是张素元医术不精。
月仙哪里能容他派御医过去,虽说她翻阅过医书,知道只凭号脉并不能断定病患本人是男是女。但施针刺穴的时候根本无法瞒天过海,今日拼死也得拦下才行。
立时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说辞,她索性先跪下来开始唱念做打地演,“家姐的身份怎配叫御医看诊?臣深感皇上顾念,万万不敢逾矩造次。”
皇上冷眼看着姚栩假模假式地推脱,强压下心里蹿出的一股无名火,“你和静安的婚事已经定下,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朕怎好叫你姐姐久病不治?”
怎的就这般难缠!
月仙不耐烦极了,又不好直接发作,细声细气地劝他:“当年院判大人都拿这奇毒无计可施,您派御医去了不过也就是脉案上更添一笔。再说宗室之中,身体抱恙者不少,臣与长公主尚未完婚,皇上此番作为岂不叫人觉得厚此薄彼?”
“且静安殿下嫁臣,是比照庆成公主,臣无驸马官衔,安敢以皇亲国戚自比?更遑论家姐。”
她又添上这一句,这才抬起头恳切地望着皇上。
皇上叫姚栩话套话绕得头疼,本不欲与他分说,却又咽不下这口气,“小姚大人这就有所不知了,朕的母后可是一直盼着你姐姐入宫来承欢膝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