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水草

夜色清冷，一群乌鸦掠过头顶。

我看着眼前的水潭，漆黑一片，里面没有水草，但是那晚水里却有东西缠住了妹妹的腿。

她差点丢了小命，我拼了命的拉她。

“姐姐，这水草会动，好像在拖着我往里面去。”她小脸上满是惊恐。

“你别怕，我拉你上来。”

十五岁的我力气不够，眼看着妹妹朝着水的更深处滑去。

我只好潜入水下，水下漆黑一片，我艰难的睁开眼睛，却有一双眸子跟我对视。

那张苍白的脸跟我的脸挨的很近，它死一般的眸子似乎有什么魔力，我只看了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许久之后，我是被冻醒的。

奶奶没有给我盖被子。

奶奶不喜欢我，我听说我出生的时候妈妈难产。

我比妹妹大几分钟。

奶奶看见那天晚上村子里多了很多乌鸦，村子里的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哟，甚至晦气，哪里来的这么多乌鸦。”

“听说，柳家那位在生孩子，两天了，也不知道孩子生下来了没有。”

“什么？今天可是七月半啊，怎么偏偏选在今天生孩子，这不吉利啊。”

“是啊”

……

看乌鸦的村民你一句我一句的，奶奶端着一盆东西去了很远的地方泼下去。

那乌鸦朝着这边飞来。

这时，村民才注意到奶奶，“你干嘛了，怎么乌鸦都飞走了？”

几个好事的过来看奶奶盆里的东西，只看见盆子边缘还沾着血。

这下，村民都吓的不敢吱声了。

“死了，那个灾星死了。”奶奶继续说道，“七月半阴时生下的孩子不能留，命硬，是个灾星，我当然不会留的，会害死全村的人的。”

村民们都不说话了，同情的看着奶奶。

奶奶拎着盆子回到屋子里。

从那以后，我和妹妹有一个名字，都叫柳嫣。

白天的时候妹妹出门，我只有在晚上才能出门。

奶奶说，我不能被村里人知道还活着，我是灾星，留我一命是她心软，看我可怜。

妹妹就比我幸运很多，她出生的晚几分钟，她是在七月十六出生的。

七岁那年，我实在憋不住了，我想出去。

村子里的人发现了我，后来也发现了我其实没有死。

“天哪，灾星怎么还活着？”村子里的人传开了。

第二天，好几个村民闯入我家强行把我绑了出来。

木柴已经堆好了，我被绑在木柴上。

“烧死她，快烧死她！”一个老汉指着我说道。

另一个人也说，“怪不得我最近总是做噩梦，就是她害的。”

……

那一刻我恨他们，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火把已经点燃，阴风阵阵。

“什么声音？”

一个人指着远处的天，“那黑压压的是什么？”

彼时天都黑了下来，是乌鸦，遮天蔽日的乌鸦遮住了日光。

村民们吓得哆嗦着，不知道该不该点火。

我趁机吼道，“我可是灾星，我要是死了，一定会阴魂不散。我日日托梦给你们，让你们下来陪我。”

一个妇人捂住了嘴，她被吓到了，“快，快烧死她，别信她的鬼话。”

我冷哼一声，“是么？这些乌鸦就是证据，我能召唤的了乌鸦，也自然能让你跟我一起下地狱。”

那乌鸦是我身上的血味吸引来的，奶奶见村民们要烧死我，特地朝我泼了一盆血。

也是运气好，当时不知道怎的，下起了雨。

我于是吼道，“天意如此，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村民们表面上是避雨，其实是慌忙给自己找台阶下。

妹妹赶紧上来替我松绑。

从那以后我就能出去了，不过，他们都叫我灾星，不跟我亲近。

只有村头的傻子春花会跟我说话。

“他们为什么讨厌你？”春花扬起小脸问我。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比他们聪明。”

我自豪道，“我十五岁，自学认识了很多字，他们上学的还不如我呢。”

春花傻笑着说，“我也是十五岁。”

三年后，春花还是十五岁。

她是十五岁死的。

下雨天，她一脚踩空，从此成了水鬼。

她说，“我想我妈妈了，你呢？”

我不知道，我就没有见过她，我摇摇头，“我不记得了，她生我跟妹妹的时候难产走了。”

春花脑子不好，但是听到说到这个，她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