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
笑。纵使历经坎坷变得沉郁,但如此心狠手辣,还是山遥吗?
“为何推我?”栖真盯着他问。
山遥瞥她一眼,眼里有探究和判研,唯独没有愧疚。
他冷声问:“你图什么?”
栖真被问愣了:“我图什么?”
山遥道:“不图什么你这么殷勤?给我们做牛做马?”
栖真理了理他的思路:“你的意思是我对你们太好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你先下手为强,要除掉我?”
阴暗心思就该藏在不见天日的角落独自发酵,这样被拎到光天化日下就显得幼稚,山遥恼羞成怒,大声道:“对!你不图什么,为何这样?”
什么无厘头的逻辑?
你疑神疑鬼便能暗下毒手?
栖真怒道:“我图什么一早就说过,图你们吃的,图你们睡的,图我能在这里活下去!”
“可我们不欢迎你!”
“我都帮你们带孩子了!”
“谁要你带孩子!我们没手没脚,不会自己弄?”
“阿絮可没这么说!”
“她不说,我来说!”
“你能代表所有人?”
“我就能!你要没问题,现在干吗不走?有人来接了,为何不走?”
“我想走就走,不想走就不走,关你什么事!”
“你非要和我们挤在一起,就碍了我们的事!”
“这山你开的?你们来得,别人来不得?”
“山那么大,你离远点不行?”
“对!就不行!你们家财万贯,绫罗绸缎!我脑袋被门挤了,尽往你们这里凑!”
栖真气得浑身发抖,不行了,肚子又疼,忍不了了,转身就往山上跑。
山遥………
吵到一半,人怎么跑了?
可吵了半天有什么用?两人纯发泄似地一通对吼。
山遥胸膛起伏,梗着脖子想,我没错!我哪里错了?这世上就不存在没有目的的接近,就不可能存在没有目的对一个人好。当年他不懂事,听信谗言,连自己主子被掉包都没察觉,还开开心心把敌人往家里带,结果呢?
国破人亡,死的死伤的伤,而他们这些九部相,有家归不得,五年来到处躲藏。
不!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重演。
管她那么多!他们食物有限,接济不了别人,栖真知他敌意,便会害怕地离开吧。
山遥咬牙,准备回营。
转身,便见山道旁步出一人。
见到那个身影,山遥呼吸一窒,踌躇间唤了句“殿下”。
他们已经很久不叫他“殿下”了。
这两字,在外面无论如何不能出口,但山遥每次和容绽私下相对,还是会固执地唤他一声“殿下”,仿佛这个称呼在,一切就维持原样——他仍是至高无上的神官长大人,而大容仍繁华盛景、盛世太平。
容绽目不能视,平时总闭着眼,但此刻山遥心下惶惶,觉得静静站在面前的人,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他。
“阿遥。”
容绽叹息,像不知从何说起,又像微微心痛。
山遥垂首,盯着脚下半覆青苔的石阶:“殿下……听到了?”
“没必要这么做。”容绽道:“她只是个弱女子。”
山遥神情骤然冷下来。
没关系,脏手的事我来,不劳您费心,所有可能威胁到大家安全的隐患,我都不会放过。
山遥沉默。
“今早阿絮跟我说她真实来历,栖真,也出身付春名门。”容绽娓娓道:“都受人迫害,都家破人亡,连敌人都是同一个,遇着了,能帮一把帮一把吧。”
山遥惊讶,栖真原来和他们经历如此相似?难怪她气质长相根本不像普通百姓,若是贵族出身,得一兽魂守护好像也说得过去,最重要的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元凶,竟然也是同一个?
一想到那人,山遥只觉万蚁噬心,每寸血肉都浸着滔天恨意。
“这些阿絮怎么知道?”山遥心潮起伏,恨声问。
“她随从说的。”
“他说我们就信?”山遥口气执拗。
“可以不信,但也不必加害。”容绽道:“就像,我们从没怪过你一样。”
山遥浑身一震,吃惊地看向容绽。
容绽为何这样说?
难道他早已洞悉五年来自己深埋心底、从未与人倾吐过的自责?
容绽却像言尽于此,转身下山。
经过几日摸索,他已熟悉这条山道台阶多高,每步下去要抬多高的脚,只要拄杖慢走,这条路对他已经不成问题。
山遥目视那道清瘦背影远去,心头陷入茫然。
他们都很惨,但较真说,容绽才是所有人里最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