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架
一支屯在戈壁,驻守永嘉道入口。
一开始钟雄和袁博还在私下议论,大荒流以西是辛丰,难道陛下还怕辛丰攻打大容?后来他们才想明白,主子这招只怕不是防辛丰,而是为栖真。
从地图上看,栖真所在的大山以南,离永嘉道入口也就五里地。在此屯兵,说风宿恒一点没有私心,谁信?
但在戈壁驻兵不是说说这么简单。这里缺水源,大风频繁,各方环境都艰难。一个月来钟雄还在派人反复勘探,看这兵到底怎么屯。
“说起驻兵……把陛下去世的消息放出去后,果然各路宵小都出洞了。那个大神王打着‘替神行道,复我大容’的旗号,在串联各路反军。”袁博道:“前日消息传到朝上,钟将军想直接出兵剿灭,尚相却主张再看看。”
“山贼草寇,也配称王!”风宿恒哼了一声:“可薪是对的,把消息放出去是为了钓大鱼,你回去让钟雄莫心急,先摸清大神王来头再说。”
他今日心思不在这里,草草结束对话回山去。
到山顶一看,聂灵鸢确实照他吩咐行事,山巅比想象中井然有条。
匠人分成几拨,正在搭灶台、茅厕和浴间,东边一排凉棚堆放运上来的砖石,西边一排简易棚屋堆放粮食和好些大水缸。南边,山道以左是他们重新搭好的毡帐群;山道往右,大大小小五花八门的帐子,全是工匠队的。中间偌大地方全空出来,备开工之用。
山头人多出不少,但风宿恒还是一眼看到了栖真。
她没什么表情,正跟容绽坐一桌,继续每日一课。
今日教的是《定风波》。
听三个小儿郎朗读书声:“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容绽提笔写完,便让孩子们开始临帖,转首问起道:“又是……?”
栖真道:“对!”
容绽道:“同一个?”
栖真道:“对!”
容绽一哂:“这位世外高人文采绝顶不说,写得还极富世理。”
栖真落寞道:“人生风雨无常,活下来的自当珍惜。”
容绽顿了顿,伸手,扶住桌边:“栖真今日心情欠佳?”
“没有。”栖真帮孩子们磨墨:“古圣先贤都能笑对困厄,不过念了先人之作,有感而发而已。”
这时身边期期艾艾围过来两个小孩,看栾乐他们写大字,凑头问:“在写什么呀?”
钟情继续写,不理人。栾乐欢快地一抬头:“我们写词呢,很难的!”
两个小孩站在边上看,满脸好奇。
栖真问他们:“你们这次一共来了几个小朋友啊?”
其中一个憨憨的小男孩掰着指头数:“我、阿岳、狗子、三娃、还有……还有……”
另一个机灵地补充:“还有小花子和小木匠。”
“一共几个呀?”栖真问。
小憨憨叫:“五个,五个!”
小机灵拍他肚皮:“咱俩不算那?七个!”又对栖真道:“我是大当家家里的,我叫祁鸿儒。”
“鸿儒?哪两个字?”栖真问。
祁鸿儒看着十岁出头,眉眼伶俐,眼角间距大,和他爹祁南英一个样。当下用手沾清水,在桌角写下“鸿儒”两字,字形还过得去。
栖真对容绽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鸿儒来了!”
祁鸿儒笑拍身边憨憨的头:“他是白霆。”
栖真说:“我是说白丁。”
祁鸿儒:“对对,就是他,他就叫白霆。”又对憨憨白霆道:“以后叫你白丁啦!”
鸿儒跟白丁自夸:“看,这些字我都认得,何方今肃且徐行……一袁烟雨任平生……斗肖春风吹酒星……你认识几个?”
敢情这位鸿儒小弟念字只念半边的?
白丁看了半天:“听……叶……嗯冷,还有山头无风雨……”
钟情觉得他们站边上烦,白了他们一眼:“走开,吵着人写字了。”
白丁字不识几个,脾气倒不小:“怎么吵着你写字了?会写几个字了不起?”
栾音把笔一放,站起来:“说什么你?就了不起了怎么的!”
容绽道:“阿音!”
栾音扁扁嘴,不说话了。
可这头按下了那头不放过,白丁瞧着憨,脾气却爆:“识字了不起?有种跟小爷干一架!看谁的拳头硬!”
话没说完呢,脸上就中一拳头。
钟情一拳打在他眼眶上。
这下别说白丁,栖真都惊讶,没想到脾气最暴的居然是平时总冷脸的小姑娘钟情。
大庭广众被小姑娘打,白丁哪能受这个气,推了她一把,一下把人惯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