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入伙

瞿妙玲下山后，骆桑雪每日颇有耐性地在山寨中等着。傅鸿煊如他承诺的那般，只是偶尔与她谈天说笑，并无过分之举。她心中安适了许多，只待黎叔来救她出去。没想到，黎叔还没等到，她亲眼见到一名官府差役打扮的男子上山来寻她了。

那日，徐毅见山寨两伙人剑拔弩张，大有火拼之势，便索性下山等他们内讧完了再上来。这一去就是半个月，他估摸着这伙贼人内耗的差不多了，便亲自上山打探虚实。倘若他们已孱弱不堪，他便趁机带领衙役把他们一锅端了。

可踏入山寨大门的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偌大的山寨内，到处站满了持盾操戈的铁甲猛士，他们身形敏捷、动作灵活、队列整齐，操练之声响彻整个山谷。这哪里是山寨的喽啰，分明能与朝廷的正规军一较高下。

他大感不妙，转身往回奔，欲跑回府衙禀告知府大人做好迎战准备，却被守门的统领拦下。

“徐捕头，我们大王还等着见你呢。”统领拦腰挡在他身前，语气不容置喙。

他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往聚义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贼兵整齐划一的动作、矫健有力的身姿压得他大气不敢喘一下。

骆桑雪见这名衙役往聚义堂而去，便大步流星地赶了过去。山寨不似朝堂那般严谨，她堂而皇之地站在门外偷听，也没人上前阻止。

入了大堂，徐毅强自镇定地朝坐于主位之上的聂淮行礼道：“小人见过大王。”

聂淮这傀儡当得着实不错，端着十足的架子沉声道：“徐捕头，数日不见，山寨换人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徐毅不慌不忙地道：“小人只知道，坐于主位之上的便是大王。”言意之下，谁坐在上面我不管。

聂淮冷笑一声，不再多言，迅速切入正题：“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徐毅躬身一揖道：“泰安城之前走失一名待入宫的秀女，小人疑心她滞留于山寨中。上次各当家的没有商议出个结果，故而小人今日再次上山叨扰。不过，”他思忖了片刻，料想他们必不肯放人，便补上一句，“看今日这情势，她必不在山上，我再去别处找找。”

闻言，聂淮不禁转眸去看傅鸿煊的眼色，见他一脸的肃然，便沉着脸喝道：“好你个徐毅！你上次来我寨中搅局，害得我们兄弟反目，今日还想全身而退！”

徐毅大惊，连连讨饶道：“误会，误会，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大王切不可怪罪于我。倘若小人有冒犯之处，还望大王多多包涵。既然这秀女不在寨中，我即刻下山，再不来打扰。”说罢，抱拳一礼，他转身而走。

傅鸿煊立即横挡在其身前，挺身正色道：“徐捕头，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泰安城已危如累卵，你与其下山通风报信，不如跟我们一起干吧。”

徐毅吓得大惊失色，连连摇头道：“傅当家的说笑了，我妻儿皆在泰安城，如何与你一起干？告辞，告辞。”言罢，他风一样地往外跑。

傅鸿煊也不含糊，对着身侧之人吩咐道：“在半山腰拦住他，决不能让他下山，然后把他老婆孩子接过来，硬逼他入伙，山寨需要有能耐的将领。”

堂外偷听的骆桑雪眼见徐毅自堂内飞一样地往外冲，焦急地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徐捕头，我就是你要找的那名秀女顾安容。”

徐毅这才停下脚步，回头望见他找了一个半月的那名女子赫然出现在他面前，向他投来期冀的目光。

他犹豫了半晌，终是满怀歉疚地道：“姑娘，保重。”这话，像是在告诉她“对不起，你出不去了。”

骆桑雪一肚子的委屈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才道：“你告诉我的家人，不必费心找我了，就当我没来过。”

徐毅轻叹一声，郑重点头道：“倘若我能活着回到泰安城，我一定会把话带到。”话未说完，他已发足狂奔，径直朝寨门冲去。

傅鸿煊大概不想折了他的威风，未在山寨内动手，而是选择了半山腰。大约黄昏时分，徐毅再度被捆绑上山，却拒不投降。直到第二日在寨中见到妻儿，他才服了软。

骆桑雪去看他时，二人皆心存愧疚。骆桑雪以为，徐毅是为了找寻她的下落才沦落至此，徐毅则认为，自己终究有负所托，未能将她救出。二人沉默了良久，竟是相顾无言。

徐毅之妻张氏，虽然貌若无颜，却极为贤惠。见二人不说话，又是斟茶倒水，又是主动热络，殷勤之极。

骆桑雪怕久坐惹人怀疑，便起身告辞而去。出门之际，她带着深深的歉意道：“徐大哥，为了救我出去，害得你把自个儿搭进去了，我实在过意不去。倘若寻着机会，我们一同想办法逃出去吧。”

徐毅轻叹着摇摇头，看上去像是想开了一样：“既然上山入了贼寇，就算下去了也会被关进大牢。我劝顾姑娘也别想着跑了，省的被抓回来吃苦头。”

骆桑雪不答，心想，我连逃跑的机会也没有。

回到住处，傅鸿煊正坐在厅内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