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而复生的人

有人呼救，有人哭喊，大家手忙脚乱地把林建国往知青点抬去。

荷花呆呆地跟在人群后面，身体抖动得像筛子。

林建国被放在由两条大长凳拼接起的临时床铺上，军绿色的被子盖在他僵硬的身体上，直条条的，村里有孩子的女人都不停地抹着眼泪。

“郎中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怕是不行了，发现他的时候，全身僵硬，面无血色，您快去瞧瞧吧，看还有没有得救”，二狗连忙向郎中介绍，人群中自动让出条道来。

郎中用手翻了翻林建国的眼皮，对身边的人说：赶紧打盆热水来，越烫越好！

只见郎中用毛巾反复擦拭林建国的各个关节，脖子，手，脚，然后打开那包装满长长细针的布袋，抽出一根根又细又长的针插了下去。

荷花紧皱紧眉头，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身体不停地抖动着。

当郎中往林建国的头顶上插一针时，听见嗯哼一声，林建国翻了翻眼皮，随后郎中吩咐男知青赶紧给林建国用热水拭擦全身，并把他移到大通铺那里。

大家看到林建国又活了过来，不由地都松了口气。

冷大发向乡里领导汇报完后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他在领导面前如实禀报，本来领导是要派人下来调查的，看是不是因为吃不了苦而叛逃，如果是的话要在县里开一次叛逃大会，并在会里作报告。但冷大发以为事情还没有定性，不必惊动县里的领导，待自己回去摸清情况后，再麻烦乡里做调查，到时候一并去县里作报告。

冷大发是从荷花的嘴里听到是在陷阱边发现的林建国，他嘀咕一声：他去那里做什么？随后白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林建国，他被热气包围，腾云驾雾的，倒像是个落魄的神仙。

林建国醒来后由于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知觉，大队长冷大发就把他接到自己家里来休养。

家里有未出阁的姑娘，荷花的爷爷奶奶觉得陌生男子住进来非常不合理数，于是二老一起来到冷大发家里，白天一起照看林建国，晚上老两口带着孙女上自个家住宿。

转眼除夕到，村里上下都泛起浓浓的年味，鞭炮锣鼓声，村里的秧歌队在大队的院里搭起了台子，好不热闹。

第一个没有亲人在旁的年，知青们也算过得温暖，离家虽远了，离领袖却近了。

村里人都聚在大队里，杀猪，包饺子，喝酒，扭秧歌，好不热闹。

村里的大娘你一嘴我一嘴地都在夸林建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着说着，就问起那晚他为啥会掉进那陷阱里。

林建国不能说那晚自己饿得慌，是想去顺大队里的红薯，只能心一狠脸一红地说自己有夜游症，每到一个新环境就会犯病，熟悉了就会好。

二狗家的胖婶说：都一个月了，还是不太习惯哈，这穷乡僻壤的，就是不如城里头安逸…还没等她说完，二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连忙改口道：还是你们知识份子觉悟高，越是这贫瘠之地，越是体现你们的革命精神，远离资本主义享乐生活，向党中央看齐，向农民群众看齐，毛主席万岁！

屋子里高呼：毛主席万岁！

二狗子心提到嗓子眼里，就怕他自个儿的傻媳妇戴上不团结一致的帽子，那是要拉出去批斗的。在这个上厕所都要背一段毛主席语录的时代，处处都有红小兵，被听墙角的事也不少，小心驶得万年船。

春江水暖，柳枝吐芽，林建国已经能下床了，但是他的右手因为受冻时间长而使不上力，所以春耕播种的事情他帮不上忙，眼看腿短手短的四川知青冬瓜都拿到了工分，林建国心里着实慌张。

工分到年底的时候再算盈损，根据劳力的工作时长和劳动强度而定，10个工分封顶。农村不需要到公社换粮票，油票，肉票等，可用钱直接到供销社购买，只有吃商品粮的城里人才需要兑换各类票券，知青们所种的田地，自给自足。

每到青黄不接时，冷家沟都会大闹饥荒。

这一年，小麦刚下地，大队长一脸愁容，粮仓里断粮了，他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

“爹，去乡里借粮呗，再到山里挖点野菜混吃，怎么也能扛过这两三个月。”荷花瞪着眼睛说

“说得轻巧，都去乡里借粮了，乡里又到哪里变出恁多粮食来呢？”冷大发摇摇头，继续踱步。

村里已经断粮好几天了，知青们每天领一碗清汤寡水的粥，还有那干瘪没有丁点儿油腥味的野菜，很多人都快熬不下去。

这天中午，荷花来找林建国他们去隔壁村的山头挖野菜，看见知青们都齐刷刷躺一排，一动也不动，以为他们集体生病了，荷花准备喊人。

“妹子，别喊”一个声音闷闷地响起，“我们在节省力气，我现在每吐一个字都在浪费我胃里的粮食”。

荷花听清是李富强的声音，“总不能干躺着吧，要想办法呀”，荷花向前一步说道

林建国慢悠悠地坐起来，慢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