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回光返照

司烬爵说：“你留下来。”

林晚宁抿了抿唇，她留下来干什么……

“司先生，老太太没多久了。你不说些私密话？”

话音一落，林晚宁便看见司烬爵眼中，迸射出不悦的光。

她立刻做小鹌鹑状，拉了张椅子，在他身后侧的位置坐下。

江老太太此刻带着氧气面罩，浑浊的眼神朦胧。

各类医疗器械齐心协力，保留她仅剩的生命。

司烬爵悠悠的看了她一会儿，才不急不慢道，“接近死亡的感觉，怎么样？”

似是听见他的声音，江老太太的眼底缓缓多了一丝儿清明。

努力的瞪大眼睛，看着床边。

司烬爵勾起嘴角，向前倾了倾身子，“奶奶。”

江老太太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枯瘦的手抓着床单，死死的盯着司烬爵。

“你，你……”

“你这头……狼崽子。”

当年，是江老太太在一众孤儿中，选中司烬爵。

外人只道江老太太慈祥善良，却不知道，欺负司烬爵最狠的便是她。

江家其他人是肉体折磨，而她，用假面蒙骗他，引导他走向深渊。

原因也不过是因为，她坚信，只有司烬爵过的生不如死。

江家的荣华富贵，才能节节高升。

最初的司烬爵确实被他蒙骗，后来便懂了。

再也不稀罕她所谓的宠爱。

不光是她的，任何人的爱，他都嗤之以鼻。

“狼崽子已经长成狼王，您老，再也操控不了。”

司烬爵眯起眸子，笑容尽显狂肆，“安心去，这是你的命。”

“你，你……不准，不准伤害我儿。”

“你儿正躲着逍遥，你还有心思管他？”

“我儿，我儿……是你养父！你这头狼崽子，不准……咳……”

江老太太死死的盯着他，原本还是浑浊的双眼，充满坚决。

回光返照般。

林晚宁知道，她真的要走了。

“老太太，别不舍。也许哪天我腻了，你就能在下面一家团聚了。”

“你……你敢！”

“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要折磨你，让你倒霉，让你痛苦……只有你痛苦，我江家……”

“我江家才会好……”

江老太太蓬头垢面，一字一句，说的无比清晰。

“可惜。”

司烬爵轻叹一声，眸子深邃无底，似是真的在惋惜，“你在妄想。”

江老太太挣扎着朝司烬爵伸出手，瞪大眼睛，用尽全力嘶吼，“我现在就要杀了你！”

然而，她刚有动作，便身体一软，重重的倒下去。

同一时间，她呼吸停止，心跳停止。

心电图的波浪线，彻底成一条直线。

但那双眼，依旧狠瞪着。

林晚宁在那双眼里，看见无尽的憎恨和扭曲。

让她心底发颤的是，憎恨和扭曲，并不会随着她的死亡消失。

它们会在江家其他人身上，更甚。

再反观旁边的司烬爵。

他淡定的坐在那，干净的指肚缓缓摩擦袖口，一遍又一遍，面无表情。

像是独处在他自己的世界。

而那个世界，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偏又强大孤独到，让此刻的林晚宁，心尖触动。

她抿了下唇，开口，是柔软带笑的语气，“司先生，我们该走了。”

“在这浪费够多时间了。”

司烬爵缓缓转过头，一双狭长的眸锁住林晚宁。

视线相融，有一股无形的东西，在两人中隐隐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