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璞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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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从文酒醒了。

花纭敢在大殿上点破,绝对是已经猜到了什么,一句话又把花从文推上了风口浪尖。自景熙帝驾崩那日,他就一直对花纭有说不出的厌恶。旁人又不是傻子,其实对他们父女的关系早就有个疑问。

他原想借宫宴向花纭发难,将宗亲大臣的注意引到储君的真假上去,在各位心里插一根钉子。谁知这女子进宫没几日就学会了反咬一口,加上那个见风使舵的李怀玉拐着弯地骂人,花从文这回是真弄巧成拙了。

某些花家的内院事,不方便弄到台面上说。花纭说那话本就是为了提醒花从文,她无意在宴席上与生父相互质问,赶紧笑了笑,把那没头没脑的“疼爱”之论圆过来说:“父亲大抵是太过期待储君诞生,都快忘了还有哀家这亲生女儿。诸位也莫要在过拘泥于礼数,父亲一时哀恸先帝失了态,哀家深能体会。不过逝者已矣,先帝在极乐定能知晓父亲的思念。罢了,来人带父亲去偏殿歇息吧。”

两个小黄门赶紧过来搀扶起花从文,他临走瞥向花纭,眼底有说不出的阴鸷。

待花从文离开,宴席再次开始。

李怀玉啧啧两声,向花纭作了一揖,吹捧道:“娘娘深明大义,臣佩服。”

“愧不敢当。父亲上了年岁,遇上大事难免糊涂,”花纭面向其他臣下,“哀家只希望诸位能多多包容。”

麟德殿一阵沉默,花纭不免有些尴尬。

李怀璟杏眼一转,头一个说:“既然娘娘开口了,臣自然不会追究。”

“多谢燕王殿下,”花纭朝他颔首,只见李怀璟抿唇微笑,目光在她身上逗留很久。

沈鹤亭不禁转过一点方向,瞳仁虽睨着地面,但余光却一直注意着李怀璟。

“小璞,以后听太后娘娘说话要撂下筷子。在外不守规矩就算了,进宫还不懂?”李怀璟看向宫门口的秦榆王李璞,吓得男孩赶紧扔了筷子,嘴边的油渣还没抹干净,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给花纭磕头。

“臣,臣李璞,”男孩连手掌都握不好,磕磕巴巴地说,“问,问太后娘娘,安。”

花纭越瞧他的眉目,越觉得似曾相识。她沉吟半晌,与那不太聪明的瘸腿男孩对视,嗓音有些嘶哑:“平身。”

男孩不熟练地又给她磕了个头,又一路磕磕绊绊地挪回座位。

花纭饮一口桂花酪,只觉得心口憋闷,没等散席就早早告退。

抛开他先天性的残缺与呆滞的神情,李璞长得与花从文太像了。花纭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孩子定是一颗击碎他们之间廉价的父女之情的炸|弹。

花纭回到坤宁宫,就一直坐在后院的秋千上,脚底晃啊晃,蹭的两片树叶顺着秋千底座的缝隙滚向外面。

她忘不了李璞的模样。

紫阳端着一碗酥酪走到她身旁,这是花纭最爱吃的东西:“娘娘,稍微吃点吧。适才在宴席上也没伸筷子,现在为了储君,也好歹吃一口吧。”

“姑姑放到一边吧,哀家一会就吃。”花纭心不在焉,眼睛还在放空。

紫阳叹了一声,太后的嘴怕是中过什么咒,心情一有点起伏就不吃东西了。怪不得还那么瘦,小胳膊跟竹竿儿似的。

花纭双臂环过秋千绳,望向紫阳请求道:“姑姑替哀家去请沈掌印好吗?哀家有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不得解。”

“婢子这就去,”紫阳把托盘给花纭,“娘娘先把酥酪吃了,婢子稍后就来!”

果然不消片刻,花纭酥酪还没吃两口,沈鹤亭就已经在她面前躬身侍立了。紫阳很有自知之明地离开,临走还带走了一众婢女太监。

“掌印,哀家有一事不明,”花纭开门见山,“李璞为何与父亲那么像?”

沈鹤亭将她手中的酥酪碗端走放到廊下的木椅上,漫不经心地说:“娘娘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花纭未置可否:“可哀家不敢信。”

当初母亲不远千里从靖州来到鄞都,只为了带着自己与花从文父女相认。谁知他反口就说不认识母亲,后来还罗织了母亲与他人“狼狈为奸”的罪名,自己被当做孽种挨了六年骂名,甚至进花府做个被囚禁的庶女,都叫他们说成花从文的慷慨。

可在花从文在靖州做太尉的时候,与母亲结过发拜过天地,是切切实实的夫妻。若非鄞都一纸调令,他们会一直在靖州生活。

明明是结发之妻,隔了十年就不认了。

花从文娶自己的婢女为正房夫人,外界都传花从文与嫡母万分恩爱,才不顾地位悬殊也要娶她做妻。但花纭是亲眼看了六年,花从文对嫡母并不“恩爱”,甚至还拿她做个“婢女”。

花纭总觉得花从文心里另有其人。

“弘治爷的子嗣都从‘怀’字,李璞却没有遵循这一规律,他的父母是谁?”

沈鹤亭道:“回娘娘,秦榆王殿下由宁德长公主所出,由于长公主无驸马,故而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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