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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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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沈鹤亭已经放心让花纭坐稳太后之位,他选了一个比储君更值得效忠的主,也为大瀚择了一位足够有勇有谋的王。

战鼓擂,震天响,奏响了整肃北疆的第一章。

骄傲的沉影登上检阅台,与李怀璟的瘦马不同,它鬃黑身亮,哼哧出两行白气,睥睨着台下乌泱泱的军队,有一匹可当千万骐骏的气势。

沈鹤亭翻身下马,走到马车旁,在车帘外伸出右臂,道:“娘娘,该下车了。”

从帘中伸出一只戴着纤长点翠镶金护甲的玉手,自然而然地扶住沈鹤亭的手腕。

其实花纭从还没进校场就听见了来自军队的嘈杂声,她早已心生不满。时间往前倒七八年,这兵无论在萧元英还是外公手里,都会比现在有规矩——至少不会在校场,论功行赏之前、整装待发之时,吵吵嚷嚷漫无纪律。

她从车上下来,台下大军沉默了半晌。

他们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那是刚愎自用的雄性看待异性时,充满戏谑的打量。

这群在天高皇帝远的北疆混了小半辈子的男人,景熙帝在位时都拿皇帝当摆设。如今就算知道花纭是当朝执政太后,也不会拿她当什么特殊的女人,甚至还不如青楼里卖艺不卖身的艺伎值得他们尊重。

竺州军按照先前的编排列队,各自的首领在队伍的前面,能看见校场边缘用麻绳串联的人。自然是认得的,他们的官职都是五品以上。当花纭在台上立住脚跟,各方军士停住了碎语。

花纭倒还清醒,毕竟他们的眼神多讽刺,她用余光都瞧得出。若非有沈鹤亭与李怀璟的兵在她身后作盾,还不知要听见多少闲话。

风萧萧兮,卷起微不足道的尘灰,连同去岁未腐化的落叶,浩浩荡荡地滚向远方。汹涌着让人心生恐惧的寒冷,呼号着让万物颓靡的咆哮。不舍愿意效忠新主的士兵静静端详上方孱弱的女子,一边思索有朝一日自己若能黄袍加身,定让天下女子困居后院,毕生做笼中金丝雀;一边慢慢走向属于贪婪犹豫者的深渊。

花纭敛眸,继而昂起头俯视校场内二十万大军,她冷然瞧着他们不甚尊重的目光,不易被人察觉地轻笑一下,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声音散尽风里听起来万分宁静。

“仰承先帝遗诏,哀家暂领执政之权。本以为坐稳后宫,前朝便可太平。然——大瀚正值危急存亡之时,外有鞑剌蛮夷茹毛饮血,内有奸臣走狗卖国求荣。

“前有华安闭城,坐视靖州告急而不理,致使我朝国土遭蛮夷贱蹄践踏!尔等还有命站在这等哀家点兵,还闲暇得用以下犯上的眼神打量哀家。敢问诸位,你们那么死于战争、流亡之路的血脉至亲,还有这般悠然自得的机会吗?”

众兵士听此,眼里的戏谑淡了几分。北疆四州自古亲如一家,各地一直都有商贸婚姻往来,故而竺州军定有生活在靖州的亲友,也定有在初冬之际死于靖州之乱的挚爱。

花纭都不敢去想当时的惨相。梁青山誓死守卫靖州,但耐不住鞑剌王军频繁的炮轰,靖州城民纷纷外逃,可当他们好不容易抵达竺州城门之前,竺州守将就传令来:

不许开门。

他们挤破了头想钻进去,可被同胞的刀戟割破了喉咙。也许杀死他们的正是好久没见的表亲,一门之隔,城内的人衣食无忧,城外的人只能望着天堂的入口,到死都没办法瞑目。

靖州难民继续往东西两侧逃,才发觉端瑞二州的将军与华安是一丘之貉,三方联起手来,一边试图逼死梁青山,一边将无辜的百姓推向深渊。

疫病与严寒如约而至,他们在北疆最繁华的竺州城外,裹着冷似铁的破衾,颤颤巍巍地领过邻居家的小儿。

孩子是健康的,没染上疫病,可食。

后来就是华安开门又怎样?梁青山磨破了嘴皮子,就差给他磕破了头,将剩下的不到五中之一的靖州难民接进城,又如何?不过是杯水车薪。

花纭深知,外夷不若内里蛀虫可怖。她神色冷静,睨一眼校场门口只穿单衣站在雪地里的军将。

他们没穿囚服,他们以为自己其罪可赎,他们还当这是来自太后的小小惩戒,挨顿打晚上依然能回到娇妾的温柔乡。

花纭面色如冰封的天鹭江,淡淡地说:

“哀家笃信平九州必先安内,故此亲临北疆,以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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