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娘娘。”

“明年的事明年再说，”花纭转头瞪着他，“眼下重要的是师哥你的未来，要做什么，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一下子给沈鹤亭问得有些懵，点点月光下他的凤眸好似跌落了哪颗星星似的亮，他想了很久，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

花纭明白他的迷茫，在黄金台起火抑或在他带着萧家军攻进英雄林的时候就没想过能活着回来。黄金台的暗道成为了他人生的拐角，从此“终点”也变成“起点”。

“那我换个问题，”花纭翻身与沈鹤亭面对面，眸子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师哥还想不想留在司礼监？”

沈鹤亭微蹙眉头：“娘娘的意思是？”

花纭非常认真地说：“黄金台大火，于‘沈掌印’而言是个脱身的机会。废相谋反之事即将清算，我可以借此机会重审定北王府起火一案，师哥完全可以以萧王遗孤的身份回归鄞都，就不必再留在宫里做太监了。”

沈鹤亭的眼睛变得异常清澈，还像个十六七的少年。

花纭提出了一个绝佳的脱身计划，“沈掌印”死于黄金台大火合情合理，“定北王遗孤”的出现也会成为重审萧氏旧案的理由之一。“沈鹤亭”全身而退，“萧旻”带着父辈失去的一切衣锦还乡。

这是他从进宫那一日就期待的结果，如今也唾手可得了。

可他还犹豫要不要这么做——并非舍不得司礼监掌印的权势地位，而是另有打算。

沈鹤亭敛眸瞧着花纭，忽然笑得很甜：“我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娘娘。如今我好累好累啊，只想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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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早朝花纭告了病，不过她还是准时起身。身边沈鹤亭睡得四仰八叉，他真是累疯了，一觉要把这么多年没睡足的觉都睡够。

花纭特地嘱咐下人不要收拾内殿。

坤宁宫接替紫阳的掌事姑姑菊秋是姚铎特地挑的人，据说原先是定北王府的嬷嬷。年纪大但腰杆子直，肩膀蛮宽孔武有力，瞧着就是做事麻利、还会些功夫的，不过她时常板着脸严肃得很，瞧着安心之余花纭其实还有些怕。

就在刚跟菊秋说别收拾内殿之后，菊秋的脸色似乎就从铁青变成青得发黑，要好一阵克制才压下说教太后的欲|望。

不过菊秋一直往内殿里瞧，花纭坚硬地冲她笑，挡在门前不让她进。

主仆正对峙着，忽然小太监来报，燕王殿下求见。

“见见见！”花纭绕开菊秋，边小跑边嘱咐她道，“告诉燕王，哀家在偏殿暖阁等他。”

近日倒春寒，暖阁内烧了炭火，一小盆就能让这里暖烘烘的。菊秋替花纭掀帘，便被花纭一个手势支到了暖阁外看门。

果不其然菊秋脸色又不大好：暖阁内只有李怀璟与李逍，太后独身会见两位外臣，丝毫不顾男女之别、君臣之别，实在于理不合。菊秋看不过眼，可刚要张口，花纭就掀袍踏进了暖阁中。

帘子落下，花纭心有余悸地往后瞧了瞧，劫后余生似的松了口气。

“娘娘在担心什么？”李怀璟瞥一眼帘子，哂笑道，“不会是姚铎找来的新掌事姑姑不好弄吧？”

“人倒是可靠，就是太古板，脑袋不灵光，”花纭小声说，趋步走到上位坐落，她赶紧饮了一口热茶，早起还不大清醒。

花纭望一眼李怀璟，见他左手打着石膏夹板，关心问道：“燕王的手怎么搞得？”

李怀璟啧地一声，低头睨一眼自己的伤，意味深长地笑侃道：“狗咬的。”

花纭接住他的茬：“摄政王？”

“还能有谁？”李怀璟让李逍又给茶杯续满，水冒着热气他就喝，不嫌烫似的。喝完一直用手挠挠这挠挠那的，片刻不消停。

“暖阁离内殿远，他闻不见的，哀家也不介意，”花纭向后倚，肘部撑着扶手，以一个很舒适很放得开菊秋看很“不成体统”的姿势歪在凤椅中，“燕王起个大早进宫，是有什么要紧事？”

李怀璟掏出烟枪，李逍替他点燃后，他架在唇边吸了两口，缓缓吐出烟圈：“臣想问问鹤亭安否？”

“燕王如何得知，哀家是能回答你问题的人？”花纭言外之意你怎么知道沈鹤亭还活着，莫不是诈我。

“娘娘这话说的，臣亲眼看着您从黄金台摔下来、人昏了过去，还是臣把您送上的马背驮回京城的，”李怀璟挠挠后脑，“英雄林一战得胜、大军回城，姚指挥使在半路捡到了鹤亭，咱们一起回来的。”

怪不得从黄金台下来之后的事都不记得，原来是心里难过得昏过去了。花纭有些尴尬：“这样啊，那是哀家想多了。”

李怀璟没当回事：“原先臣的意思是让鹤亭在臣的王府内调养，僻静又没某些人的眼线瞪着，可他非说要去坤宁宫。臣也不知道这连个人样都扒拉不出来的，怎么还能那么犟，梗着脖子不跟臣去王府，臣拗不过就把娘娘跟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