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游街
慢慢地,他侧身下马,身边扶住他的是除夕夜那晚曾与肖家嫡女私定终身的少年。那少年的面色同样冷冷的,只因那肖家女未曾真的来为他赎身。
花魁游街后的最后一个活动,便是当众拍卖花魁的初夜,无论士农工商,只要出价高者,就可以与这三年才评出一个的花魁共度春宵。然而,虽说做梦都想得到浅草的买家能从云楼排到皇都外头去,真正能有机会竞争的,也无外乎那么几个人。
天策将军之女杨希坐在上位,腰间是一柄嵌着宝石的剑,她很是愤愤的模样,似乎对于浅草要如此抛头露面而不满。
高琳香坐在杨希右边的茶座上,俩人隔着个过道,她此刻心情正好,于是笑眯眯地看着杨希说:“杨大小姐,如此良辰美景,你在这儿生什么闷气呢?”
杨希冷哼一声,上下打量对方一遍,很是鄙夷的语气:“我气总有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知道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魏丽春坐不住了,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嘿,你说谁癞蛤蟆呢?”
“谁答应我就说谁!”杨希呛声道。
“你!”魏丽春站起身,指着她就要骂。
杨希将腰间宝剑亮出一截,发出烁烁寒光,“怎么着?”
那宝剑乃天策将军亲赐,曾随老将军南征北伐不知染过多少敌贼的鲜血,如今也依旧雪亮锋利,令人胆寒。
高琳香笑着慢慢站起来,拍了拍杨希的肩膀,“哎呦,大家平日里都是好姐妹,今日也都是出来找乐子的,何必在此处伤了和气呢,快快坐下吧。”
杨希瞧不上高琳香这种圆滑鼠辈,然此刻她的动作到底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的注目,若是传到老将军的耳朵里,免不得又是一顿打,于是只好臭着脸先坐下。
“我平日瞧见那二皇女与浅草接触的最频繁,还寻思着她多喜欢浅草呢,她倒好,这么重要的日子都不来,果然天家都是些薄情寡义之人!”杨希越说越气。
这话吓得旁边的侍从出了一身冷汗,小声道:“主子慎言!”
高琳香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以扇掩唇,偏过头对杨希说:“二皇女毕竟身份尊贵,倘若与我们这般胡闹,岂不是要被百姓们笑话?”
说罢,她轻轻瞥了眼云楼掌柜特地为二皇女叶麟准备的茶座,那里始终空无一人。
此时,浅草已站在前几日刚刚搭建好的空中楼台之上,使得众人只能高高扬起脑袋来观望。胖乎乎的女老板一脸和气地笑着走上台,朝着四方女子拱了拱手,洪声道:
“浅草君得诸位贵人赏脸,今日在我云楼一聚,当真是感激不尽,鄙人代浅草先向各位道声谢,今日……”
她还在说着场面话,背后,浅草垂眸看着楼下的人山人海,心却一点点冷下去。他攥紧藏在袖中的玉骨折扇,在玉骨折合之处的缝隙内,藏着刀片的寒光。
老板招呼下人取来拍钉锤,便干脆地开始喊:“现在竞拍正式开始,底价:100两白银!”
百两白银,对于乡下人来说足够满足两三年的温饱,而在这纸醉金迷的皇都,在这些贵族千金眼中眨眼间就可以挥霍。
在场的叫价声此起彼伏,有出手阔绰的上来就加价到两百两,也有经费有限又蠢蠢欲动的,会小心翼翼加上那么个几十两。
这时,一道傲慢又骄矜的声音响起:“一千两白银。”
这声音一落,全场便寂静了下来,纷纷望向仰着头喊出这天价的女子——高琳香。高琳香高傲地笑着,很乐意接受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她身边的魏丽春本来也想喊价的,然而听到一千两白银,便丧气地摇了摇头。一者,为了个伎子花这样的天价不值得。二者,高琳香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太尉之女,也是自己攀附的对象,她不可能为个男人伤了和气。
同样的,魏丽春周围的许多人也一脸灰败之色,像是竞争中败落的花孔雀,纷纷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