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
金宵不再多言,带陆琼瑛走入一间无人的密室。待关上门,陆琼瑛才将那日苏祁玉寄来的信与羊脂玉项链递给对方。
金宵还未展信,只是看见那项链,脸色已是凛然一变。
“阿玉在信中说,她在湖州一处乡下地方找到了那当年的新科状元谭光澄。只是那人隐姓埋名,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她便只能把对方的详细信息与贴身饰物寄过来,阿麟说要你核对。”
金宵接过项链,羊脂玉的温润触感令他出神,“这是谭家祖传的玉坠,谭母过世后,便将她留给了谭光澄。”他又接过陆琼瑛手中的信,信上的画使他目光一顿,“这是什么东西?”
陆琼瑛凑过头,见信纸上画着苏祁玉的大作。一个长方形大脸,占据半个篇幅,中间两条又粗又长的横线,横线下面分别一个黑点,长方形的正中央是一条竖线,竖线下面又有一个圆圈。
“阿玉怕你认不出来,特意给你画了个肖像图嘛。”陆琼瑛尴尬一笑。
金宵沉默了一下,“苏世子的画,真是冠绝京都。”
“哈哈,如果阿玉在场,一定会很开心你夸她的。”
他违心地夸赞后,便又开始看信上的文字,苏祁玉的画虽然一团糟,但字却写得飘若浮云,颇有雅贵之风。
“这信中的描述与我见过的谭光澄的确基本一致,尤其是这羊脂玉,以我的目光来看不会有错,她遇到的此人应当就是谭光澄本人。”待看过信后,金宵笃定地说。
陆琼瑛松了口气,“那好,我回去就把这消息告诉阿麟。我们查了这么久的事,也算是真正有眉目了。”
金宵又急切地说:“若能确定此人无误,就必须尽快带回京都,谭光澄那人狡猾多端,倘若教她发现,她一定会逃走。”
陆琼瑛却笑了几声,本想拍拍他的肩膀,却又意识到不妥,于是一只手抬起又放下,“这个你放心,阿玉好厉害的,谭光澄在她眼皮子底下,不会出错。”
金宵心下松了几分,也笑着瞥了她一眼,“哦?不知与陆小姐相比,谁更厉害呢?”
他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披散在肩,肌肤也白皙如雪,如今一笑,便更加动人,陆琼瑛感觉心口被烫烙了一下,突突地跳起来。
“当……当然是本小姐更厉害啦。”陆琼瑛谎话说得理直气壮,“哪日你要是受了欺负,就来丞相府找本小姐,本小姐能以一敌百!”
金宵一愣,又笑得花枝乱颤。
陆琼瑛手足无措起来,“哎呀,你笑什么嘛,你觉得我说大话?我可没有骗你,整个丞相府就属我最厉害了!”
金宵想,她自然是最“厉害”的,老丞相一生精忠为国,她膝下的女儿也都个个出息,如今都已入朝为官,唯有小女儿陆琼瑛,对读书登科之事没有半分兴趣,老丞相对她格外偏爱,也就任她整日胡闹。
金宵看她气恼得像个张牙舞爪的大马猴,努力收拢笑意,道:“好,那我就靠陆小姐保护了。”
其实,他比她要年长六余岁,这番话完全是为哄她开心罢了。但陆琼瑛当了真,拍下胸脯保证:“包在本小姐身上!”
另一边,叶流微端坐在宫中,手中滚烫的茶杯滚落在地碎成两半,他的双手瞬间被烫得红肿,洁白衣袖也染上黄渍。但他浑然不觉,而是死死盯紧面前这个新来的奴才。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他呼吸急促,几乎感到周身的世界都在扭曲。
沙里唯看着这浑身发抖的男孩,难得再次耐心地解释:“你的父亲没有死,当年他身边仅剩的手下护他逃了出去,并且舍命冒充他的尸体。这些年没有来找你,是因为他自己都朝不保夕,不敢把你牵连进去,而如今已大不相同。”
他双膝跪地,朝叶流微叩拜道:“少主,主上如今率领昔日大宛军大败西域六国,南下复仇指日可待,您万不可再留在这仇人之地了。”
“仇人之地?可笑!”叶流微拍桌而起,眼中含泪,却还是故作轻蔑一笑,哑声道:“桑也……是了,你们是一伙的,你们一起来骗我,目的就是把我劫走!”
原来,耶律果那日宴会见过叶流微一面,便几乎认定他与那大宛国王有血缘关系。他曾作为使臣出使过大宛,那大宛国王虽鲜少以真面目示人,却偏偏被她机缘巧合下撞见过一次,她断定这世上不可能有无缘无故长相如此相似之人。
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先让桑也去探了探叶流微的口风,只说在大漠见过与他长相相似之人。因此那日叶流微虽有些慌乱,但还不怎么相信。
可今日不同……
“大夏国的桑也?”沙里唯皱起眉,心道一声糟糕,“大夏国的人知道了您的身份,定不会善罢甘休,您必须速速跟我走了!”
他想要去拉叶流微,只碰到个衣角,叶流微就像触碰到脏东西一样厌恶地躲开,“走什么走,我不走,这就是我的家。”
“家?”沙里唯甚觉荒谬,心下冷笑一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