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终究如他所说那般

堪，雨水夹杂着泥土，附着在林淮的脚上，这使得他每走一步都需要付出极大气力。

在泥泞的道路上，到处都是逃难的人们。他们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很多人都在痛哭，声音中充满了无尽悲伤和彷徨。

而林淮紧紧跟在人群后面，他双脚已经麻木，像是失去了知觉，只能遵循本能机械般地重复着抬脚的动作。

就这样又走了几里地，

终于他承受不住了，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泥水溅湿了他整条裤子，就连脸上都粘满了湿漉漉的泥土。

因为冷风呼啸而病情加重陷入昏迷的阿爷在这次颠簸中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狗娃满头大汗的背着他艰难地行走在泥泞的路上，心中又不禁感到一阵揪痛。

跪坐了一会儿，林淮还是恢复了一些体力，就在他刚想起步的时候，虚弱的阿爷张开了口：“狗娃，阿爷要尿尿。”

阿爷的自尊心不知怎么的突然发作，不想让别人看见他尿尿的样子，他叫林淮找了个没有什么人的斜坡。

“狗娃，再上点，再上点坡。”

终于在山坡上一棵树旁，阿爷找到了他想要的尿尿地点。

现在阿爷身体已经非常虚弱，几乎无法自己行走，全身力气都靠在林淮身上，他双手发着抖，颤颤巍巍的在裤裆里掏出小宝贝，然后开闸防水。

此时天空又下起了小雨，与阿爷断断续续的尿液交相呼应，而阿爷眼睛正看着不远处的石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看得出来阿爷此时已经算是钟鸣漏尽，他连撒尿都没有什么劲，好多些都滴在裤子上，甚至连手上都滴到了许多。

许久，阿爷终于尿完，他哆哆嗦嗦地用手努力的想将他那小宝贝往回缩，却怎么也缩不裤子里去，

见此情形林淮忍不住上手帮阿爷扶了下小宝贝，在爷孙齐心下，小宝贝终于被放回原位。

而就在林淮想再次背起阿爷的时候，阿爷突然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抚摸着林淮的脸，嘴上还在说些些什么：“狗娃.....”

阿爷如今气若游丝，说话声音太小，林淮只好探头过去听，

就在这时，阿爷突然转身，面朝着坡下那块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撞了过去，整个脑袋摔落在石头上，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待到林淮反应过来，想要冲过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林淮惊慌失措得只能用着半跑半爬的姿势跑下坡去，嘴里还大喊着：“阿爷，阿爷，阿爷！”

…………

阿爷已经没有了呼吸，瞳孔都开始涣散，只有脑袋上的血，还在止不住往外流。

林淮抱着阿爷的头，任由着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就像小时候阿爷抱着他，任由他拽着他的胡子一般。

他只是静静地抱着阿爷，就像这个枯瘦的小老头静静地躺在那里。

........

死亡不是慢慢来的，它突如其来，

林淮知道阿爷会死，但总觉得这一天应该不会来得这么快。

阿爷身体还好时，一次能喝两碗粥，他觉得总要虚弱到一碗粥，半碗粥，四分之一碗粥，八分之一碗粥.....才会迎来死亡。

他已经弄到了钱，他已经找到最好的医馆，他已经....

......

阿爷死了，他终究是如他所说的那般活不过这个冬天。只不过这次不是死亡选择了他，而是他选择了死亡。

大雨中，林淮抱着阿爷，像块石头一般毫无生气、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变得像是个人。

他开始用手在地上挖坑，

就这么一直挖，一直挖，直到挖断了几个指甲，才想起他那放在一旁的锄头。

林淮越挖越快，雨也越下越大，他伸了伸他的舌头，舔了舔顺着他脸颊流下的雨水，只觉得今日的雨有些咸涩。

此时他状若疯魔，仿佛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就是挖坑一样，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终于他的声音越变越大，似是这世间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在他的嘶吼中一般，震得整座山林嗡嗡作响。

风没有说话，雨也没有说话，只有这寂静的山林间隐隐约约的回荡着林淮的声音。

“……茕茕独立，形影相吊…………臣无…………乌鸟…………，愿乞终养…………”

Ps：前面的剧情有些缓慢，坚持看到到这里的盆友，麻烦再坚持一下，后面主线剧情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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