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听说了吗？陛下又改了！”

“又改？又要移回园寝了？”

“是啊，我刚从胡大人随从那儿听说的，今早朝上刚决定的，具体旨意估计下午就能到司里了。”

“哎，这都第几回了？”

“得有六回了吧？”

“是啊，也不知道后头还有没有呢。”

“哎——这叫什么事啊。”

两个身着官服的小吏正边走边说，殊不知，一言一语早被暗处的人听尽。

“殿下，是否需要……”

只见其中一少年身着华服，黑色长袍上以淡淡的金丝绣着飞舞的蛟龙。头上的冠珠，随着他摇的动作微微摆了几下。

“庭上朝下，议论的又何至这两人？悠悠之口你如何堵得住。”少年说着，抬头望向宫里那个熟悉的方向，目色深沉。

父皇的身子每况日下，但让监礼司和众臣头痛不已的也并非他的身后事，而是宸宁皇后，或者说是已故多年的贵妃娘娘。

宫里的老人都叫她碧水宫娘娘，只有新来的下人或是不识趣的妃嫔才会称她秋妃娘娘。碧水宫里有宫里最大的人工湖，她爱看雨滴落在水面上的样子，不管是圈圈轻漪还是暴雨落珠。可父皇最讨厌的便是下雨天。

我和盛煜弟弟从小便陪她看雨。后来盛煜弟弟袭爵王位，搬出宫便剩了我。再后来我受封太子，迁去东宫，再陪她看雨的大概只有瑞平姑姑了。

她总说浅邸的旧人，享过了福便还是早些走的好。在把我送入东宫的第二年，她便走了。父皇改了她的封号，拟为“宸”，葬在妃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几年后的一日朝上，父皇突然宣布追封已故多年的宸妃为贵妃，还决定把她迁出园寝，葬入帝陵。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却只是开始。几个月后，父皇再度追封她为宸宁皇后，时中宫皇后仍在。朝上诸臣皆以逾礼逾制、对中宫不敬，并从无先例为由劝谏父皇，然而父皇不止没有纳言，还成全了死谏多回的监礼司官。

就这样，碧落宫娘娘在死后八年，成了父皇的皇后。

帝后合陵本是合礼合制，可父皇又要将她迁出帝陵。前前后后至今，未有定论。帝陵一次次改工，劳民伤财，朝前堂下怨言颇多。没想到碧水宫娘娘一生淡泊无争，鲜为人谈，却在死后因为父皇的反复，成了人们口中的祸国妖妃。

可父皇明明答应过碧水宫娘娘“衣冠入园寝，骨灰沉月湖”，那封诏书还在东宫。我听瑞平姑姑说过，父皇常和碧水宫娘娘怄气。所以他大概是故意的。

当宫里又一次落雨时，侍卫来报，父皇又坐在了碧水宫的湖前。隔着宫墙，似乎隐隐还听到了箫声。那他大概是忘了，忘了他讨厌下雨天，忘了他讨厌箫声呜咽，忘了他和碧水宫娘娘的约定，忘了太多的事。

“听说了吗？陛下又改主意了！”

“又改了？又要移回园寝了？”

“是啊，我也是刚从胡大人随从那儿听说的。今早朝上刚决定的，具体旨意估计下午就能到司里了。”

“哎，这都第几回了……”

“得有六回了吧？”

“差不多有这数了，还不知道后头会不会又变呢。”

“哎——这叫什么事啊。”

两个身着官服的小吏边走边说，边说边叹。殊不知，一言一语早被暗处的人听尽。

“殿下，是否需要……”

只见其中一少年身着华服，黑色长袍上以淡淡的金丝绣着飞舞的蛟龙。头上的冠珠，随着他摇头的动作微微摆了几下。

“庭上朝下，议论的又何止这两人？悠悠之口你如何堵得住。”少年说着，抬头望向宫里那个熟悉的方向，目色深沉。

父皇的身子每况日下，但让监礼司和众臣头痛不已的，并非他的身后事，而是宸宁皇后，或者说是已故多年的贵妃娘娘。

宫里的老人都叫她碧落宫娘娘，只有新来的下人或是不识趣的妃嫔，才会称她秋妃娘娘。碧落宫是她的寝宫，父皇特赐她一人独住。除了皇后的清宁宫，也就只有她有此殊荣了。碧落宫的寝殿不大，但有一座人很大的工湖，比御花园的还大。湖里只有一点零星的水草，不像御花园里的，种满了睡莲。

她爱看雨落在水面上的样子，不管是圈圈轻漪还是暴雨落珠。可父皇最讨厌的便是下雨天，这还是父皇亲口对她说的。

我和盛煜弟弟从小便陪她看雨。后来盛煜弟弟袭爵王位，搬出宫便剩了我。再后来我受封太子，迁去东宫，再陪她看雨的大概只有瑞平姑姑了。

她总说浅邸的旧人，享过了福便还是早些走的好，省得把心头的朱砂痣活生生熬成了蚊子血。所以在把我送入东宫的第二年，她便走了。她走在后半夜，据说临走时手上还握着一幅画。石公公连夜叫醒了父皇，父皇当夜便改了她的封号，拟为“宸”，葬在妃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石公公虽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