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可是初见的记忆已经模糊了,艾尔海森已经记不清那时的依耶芙特了。
那居然是遥远到不能再去回忆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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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平静温和的声音将失神的艾尔海森拽出那漫长的记忆。
这是一个广阔到空洞的空间,存在的事物仅有那枝叶铺天盖地的巨树、脚下的倒映事物的湖面,艾尔海森和站在他面前的人。
“你是那天在埃斯佩兰萨的那个人。”艾尔海森差点没有从那漫长的记忆中回过神来,他现在将注意力分到面前人身上才惊讶的发现自己与他的相似之处。
面前人根本就是一个气质更温和、更像个文弱学术分子、长发版的艾尔海森。
“嗯。我的名字叫苏。”苏睁开了眼睛,“你刚才看到的是我的记忆。”
“世界在虚数之树中诞生,它飘落的每一片叶子就是一个世界。在我的文明中,存在着一种名为【崩坏】的筛选机制。能够战胜【崩坏】,文明存活,反之毁灭。我就不详细解释给你了,不然等你回去的时候你的世界可能会把这些内容识别成你们世界的禁忌知识。”苏以闲谈般的态度和艾尔海森介绍着:“你刚才经历我的记忆,看到了我的爱人依耶芙特吧?”
“不同的世界大多不相连接,而我在这里观测着不同维度内的世界。有的世界会有重叠的部分,因而产生近似前世今生的相像的两个人,你可以称呼他们为「同位体」。我和你正是这种关系,所以你能与我的精神产生共鸣来到这里,看到我的记忆。但依耶芙特是不同的。”
“你在我的记忆里看到了吧。在我高中时,崩坏降临在了我的文明,我的挚友凯文当时所在的城市是灾难的最中心。他因此加入了逐火之蛾。五年后,我也加入了逐火之蛾,成为了一名研究员。再后来,我接受了融合战士手术,成为了一名精神感知型的融合战士。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我失去了更多的战友。司帕西博士的葬礼上,我见到了依耶芙特。她告诉我她在前不久加入了逐火之蛾,并接受了融合战士手术,和我一样在为保护人类而战。
但是,她说谎了。她加入逐火之蛾的时间比我还要早,她也不是什么融合战士、也从未接受过改造手术,她是以珍惜材料供体的身份加入逐火之蛾的。在文明的终末我才知道,当初治愈我的崩坏病的血清中不仅有从我老师遗体里提取出的抗体,还有她的血液。我加入逐火之蛾这些年来研究的每一支血清、每一管崩坏病特效药都源自她的骨血。很多时候我们的距离其实只有一墙之隔,但我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她选择成为珍惜材料供体只是因为我告诉她我不会放弃研究治愈崩坏病的药品。她的人生在那么多时候都是为我而活,可我不知道。
在她因为使用空白之键而陷入深昏迷后的第二个月,我亲手切断了她的维生装置。但在那之前,我将她的意识通过我的神之键上传到了虚数空间里。依耶芙特是「不存在」的,只有她的精神经过的地方才有可能诞生出她的同位体。她的精神没有感知,只会随着熟悉的气息漂游——其实做这些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因为她不会再存在于我的身边。但是观测其他世界时看到她的同位体,我也可以安慰自己,至少有那么几个世界,她是幸福的。”
“我与莉娅的相遇不是偶然对吗?”艾尔海森没有去评价苏的过去。
“那要看你怎么去定义了。后来者,别太高看我了,我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去操控一个世界的因果线。”苏微微一笑:“用浪漫文艺一点的说法,你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因为我的小小私心,我与依耶芙特在更深层次交叠了,所以我的每一个同位体都会遇见她的同位体。但情感是没办法控制的,你们会有怎样的结局还是取决于你们自己。后来者,你比我幸运。”
“依耶芙特是易碎的艺术品。我救不了我的文明,也救不了她。珍惜这份幸运吧。”
珍惜这份幸运吧,无数交叠的命运线中,只有极少数的结局导向「幸福」。你不在意的相爱的这一瞬间,或许是重叠的那些世界里别人求而不得的时刻。
苏接住一片飘落的叶子,对艾尔海森说:“回去吧,你的恋人该担心了。”
“再见。”艾尔海森声音淡淡,“还有,谢谢。”
艾尔海森无意评价同位体的爱恨,他所感谢的其实是这必然的相遇,它使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独立于无数个时空中的自己。
他和莉娅的明天还是会到来,也没有什么能再将他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