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隔着人群四目相望。

那双眼睛，瞳色漆黑，像是夜晚静静流动的湖水。

几秒后，裴让收回视线，转而和身旁的人说话。

他脸上仍没带什么情绪，唇角稍稍拉平，一副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态度。

“眠眠，开机仪式好像快开始了。”

桑眠被程书宁的话拽回思绪。

她拉住程书宁的手臂，笑着应了声：“嗯。那我们过去吧。”

主持人站在台上提醒着各位嘉宾入座，会场里放着热烈激昂的摇滚乐。

程书宁突然捂住肚子，抬头对桑眠说：“眠眠，我肚子疼，想去上个厕所。要不你先进去吧，我一会儿过来找你。”

桑眠顿了顿，说：“那好吧。不过你还记得我们坐在哪里吗？”

“记得记得，三十二号座。你不用管我了，快点进去吧。”

闻言，桑眠点了点头，朝会场里走。

走廊处。

裴让斜倚着墙，下颚线清晰利落，他低垂着眸，浓密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打着电话。

桑眠余光瞥了他一眼，和裴让擦肩而过。

在这个时候，裴让微低着头，像是在看着她。音色沉沉地开口了：

“好久不见。”

话落，桑眠停下脚步，正要看过去，裴让已经站起身往会场里走。

他眉目间带着疏离，瞳仁漆黑深邃，在这会场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凉薄。

裴让视线从她身上略过，停留了一会。

桑眠没接话，因为她不确定裴让这句话是不是对着自己说的。

四周一片安静。

直到会场里响起了裴让的名字。

她看见对方脚步顿了顿，继而转身离开。

*

开机仪式结束。

桑眠和程书宁站在路边等车。

已经快到晚上六点了。

程书宁打了个哈欠，问她：“眠眠，明天进组以后，你是不是就要在剧组安排的房间里住了？”

“嗯。这部剧大概要拍上三四个月左右，有几场夜戏还在山上。来回跑太麻烦，我就不回家住了。”

“好吧。”程书宁依依不舍地抱住桑眠的胳膊，“我会很想你的。”

桑眠低头笑了笑，说：“那等我拍完戏，请你吃大餐。”

程书宁睁大眼睛，夸张地抱住她：“桑总万岁！”

话题一个接着一个。

桑眠今晚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也因为程书宁的话分散了不少注意力。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浓墨重重地压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桑眠偏过头，无意中看见有个十分眼熟的男人朝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这男人叫周靳衍，在新剧里饰演男二。在这部剧开拍之前，桑眠曾经和他搭过几部戏。

“桑眠，真的是你啊。”周靳衍头发细碎蓬松，在暖橘色的灯光下显得毛茸茸的，“我们又见面了。”

“嗯。”桑眠礼貌地朝他笑了笑，“周老师。”

周靳衍问她：“你还在这里等车吗？”

“嗯。”

“这个地方有点偏，不太好打车。”周靳衍说，“要不你坐我的车回去吧。”

“不用了。我朋友打的车马上就要到了。”说着，桑眠晃了晃手上的手机。

周靳衍尴尬地挠了挠头，说：“好吧，那明天在剧组见。”

“嗯。明天见。”

等周靳衍走远，程书宁才意味深长地对着桑眠笑了笑：“厉害啊眠眠~以前在学校就那么受欢迎，现在进了娱乐圈也依旧是桃花不断呐~”

“没有。”桑眠平静地说，“他是我以前剧里的搭档。”

程书宁听完啧啧摇头，朝桑眠眨了眨眼：“你把别人当搭档，别人可不想只和做你搭档。”

其实程书宁会这么说也没错。

因为桑眠确实长得很漂亮。

但却是那种明艳的，带着攻击性的漂亮。

今晚桑眠穿着一件红色的丝绒长裙，肩膀外搭了件白色西装外套。长卷发落至腰间，刚好缠住了无意间露出的蝴蝶骨。

她长了一双内勾外翘的凤眼，皮肤白皙，眼尾微微挑起时，勾勒出几分媚气。

时间过得很快，已经快接近晚上六点半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终于在她们面前停下。

程书宁看也不看就拉开了车门，随口抱怨了句：“这个鬼天气，一到傍晚就这么冷。”

桑眠跟着程书宁在后门落座。

程书宁等桑眠上了车，咣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师傅，先去花间公寓。”

车内很黑，驾驶座上的人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