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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不相搭配
Henry的餐厅还没开,迟一步打来电话告诉李南栖今天可能晚点来,她途径过陆深的店门,去了海边坐着。
她将腿没入松软的沙子中,从中摘掉细小的石子,海风刮着沙抚过面,逐渐低落的日光散落在海面,海天连成一片有杂质的蓝,被云镶嵌。
书页摊放在腿上,落了沙,她用手拍掉,漫不经心地看着一词一句,穿连成反复咀嚼也没看懂的句子,她一直分心,想起远远看见Matthew打架的身影,还有陆深说,他是关心自己。
“这样看书,眼睛会看坏的。”
李南栖转头看见陆深换了一身背心短裤,露出他紧实的胳膊和小腿,修长地落座在她旁边,与衣服,与大海,与这周边,有种浑然天成的融入。
“反正也看不进去。”李南栖将书收在一边,然后继续用沙土将自己半身埋起来。
陆深拿起书,书有些老旧,封面是黑白,像是模糊不堪的照片,一个女人的手好似从破裂中穿透,倒握着一支花。
与封面黑白的晦暗毫不搭配的,是花体字的标题:THE BELL JAR,作者是Sylvia Path。
“翻译过来,叫钟形罩。”
“很奇怪的名字。”
“也是很奇怪的书。”李南栖说,“晦涩、压抑,充满绝望。”
她拱起腿,一半沙土掉落在两旁,一半附在她的皮肤上,黏密绵绸,令她好像与海亲近了一点。
“那干嘛还要读它。”
李南栖说:“英文课要选一个自白派的诗人,我选了她。”
“除了击剑,你有喜欢做的事吗?”陆深突然问。
李南栖看向他,没有理解他问题的意图。
陆深继续说:“我是看你没有再修视觉艺术了”
李南栖笑起来,“你一定不知道我的视觉艺术成绩多差。”
陆深也笑:“你在视觉艺术选的是摄影吗?”
“是。”李南栖说,“不过本来一开始选它确实是凑学分。”
“至于说我喜欢做什么。”李南栖又说,“我空闲的时候会写小说算吗?但是除了应付作业的时候,没有给任何人看过。”
陆深说:“你英文好像修的是高阶班。”
李南栖点头,“写小说的时候,跟击剑的时候差不多,像是带着面具的角色扮演,写作时的面具和剑就是文字。”
“所以你喜欢写作?因为能在其中隐藏自我?”
李南栖却摇头,“我尝试用文字粉饰修饰生活的难堪,却又发现,文字在被书写的时候做不到不真诚,它总是不自觉表露我内在的隐秘,所以小说既代表最隐私的我,也代表最不像我的我。”
陆深似懂非懂,“能说说吗,你写的第一个故事大概是什么样的?”
李南栖笑起来:“天呐,我自己都不会想重新再看一遍。”
但她还是试图讲述那个故事的内容:“是一个很短的故事,第一人称的我,每天都坐在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有一扇窗,看得见来来往往的人群,有的人会透过窗看我,有的人则只是匆匆走过,对我视而不见。四季变换间,我窗前的景象也随之变换,从生机的春,到炽烈的夏,然后是稀疏的秋,最后是灰白的冬。而我只是一直一直坐在窗前,依然留在自己的方格里。
——原来我是一副挂在橱窗里的画,我在画框里,只是别人的风景里无人问津的一角。”
李南栖转头对陆深说:“是不是有点无趣。”
陆深摇摇头。
“我却觉得很难过,不知道为途径过没有看到画像里生命的人,还是为在画框里与其之外隔绝的画。”陆深说,“我觉得他们都很孤独——过客和画。”
“是啊,孤独…”李南栖重复一遍。
午后的太阳渐渐下沉,海上一片暖色。
“Lianna——”
李南栖回头,看见餐厅前,Henry冲她招手喊她。
她站起身,抖落身上的沙,然后抓起书包和书,跟陆深一起走向开了门的餐厅,陆深与她短暂道别,钻进了没有客人的店铺。
“抱歉,今天我临时去接Zack,耽误了时间。”Henry歉意地说着,“等会你可以早点走。”
“不用,Henry,没耽误多久。况且,即便在海边发呆你还是要付我时薪。”说完,两人一起笑起来。
李南栖换好衣服,跟Henry寒暄起来:“Zack是不是要上七年级了。”
“是啊,那小子居然已经谈了女朋友了,明明感觉昨天还是个奶声奶气的孩子。”
李南栖笑,“差不多吧,我在这个年纪要么有crush,要么就开始约会了。”
“那孩子怎么样,他看起来很喜欢你。”Henry突然说。
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