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芦苇和他

如果说生活是一场磨难，那他就是我支撑我走过漫长岁月中唯一的光。 ——陈墨

过去的十六年里，陈墨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手是这么温暖。

当她把手搭在他的手心时，两个掌心的触碰让她感觉有那么一瞬间触电似的战栗。

这个感觉很奇妙，她知道，这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了。

这辈子？

这几个字听起来好像与她毫无相关，她才多大啊就敢说一辈子？

陈墨看着季燃的背影，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后，垂眸看向那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他没放手，她亦然。

可是，像他这样的人，应该真的就是她花光了一辈子的运气才遇到了吧。

没关系，如果是他，就算是花光一辈子的运气她也甘之如饴。

作为一个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女，她无时无刻不在因为他的靠近而心动。

是啊，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身形颀长，皮肤白皙透明，阳光帅气，不仅如此，打篮球也很厉害，是校队篮球队长，除了成绩不好，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缺点了。

校内无数女生为他疯狂，小到写情书，大到用校广播站的大喇叭全校表白，听说连校花都对他情有独钟。

她呢？她又算得上是什么？一个关系好一点的同学？又或许，能称得上是朋友？

大抵是前者吧。

陈墨越想心里越堵，缓缓松开了与他交缠的那只手。

季燃感受到身后人的不对劲儿，“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陈墨不知道为什么，鼻子有点发酸，“没什么，是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季燃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手从翻墙开始就一直交握在一起，就这么走了一路， 确实是…有点不好意思。

他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脸颊有些微红。

季燃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没事，前面左转就到了。”

“嗯嗯。”陈墨闷声道。

短暂的沉默后，季燃突然就要求她把眼睛闭上，她虽不情愿，可是看着他的眼睛，还是没忍心拒绝。

她乖乖闭上了眼睛，季燃怕她偷看，把手覆在她的眼睛上，她抖了一下，心脏又止不住狂跳。

是少年身上洗衣液的味道，混合了他年少青春独特的清冽，很香，也很……让人着迷。

“别偷看嗷，跟着我走。”季燃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温热的气体撒在她的脖颈后面，痒痒的，她神经紧绷了起来，好像全身都开始刺挠了起来，那是一个自卑的人在别人靠近时莫名有的自我羞耻心理，但是陈墨佯装着镇定，一只手紧紧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想直接跳的远远的本能冲动。

因为她并不想排斥他，她也想多靠近他，再靠近一点，不是距离，而是心。

她都能想象到他现在的神情，应当是眉眼飞扬，嘴角荡漾的吧。

这就是，少年季燃啊，爱笑的季燃，纯粹的季燃，热烈的季燃，也是她喜欢的季燃。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了起来。

一步两步，两颗心脏的心跳声像共用一个规律似的，有节奏的扑通…扑通…扑通……

他的唇畔凑近她的耳边，低沉的声音带着满满的蛊惑，“我们到了，小陈同学。”

他缓慢的放开她，她慢慢的睁开眼，待适应阳光后，她忍不住欢喜了起来。

上前两步，前方是辽阔的蓝天白云，无数的芦苇映衬在道路的两旁，甚至还有一些隐藏在里边儿的蒲公英和小花儿，她忍不住赞叹，“哇！这是哪儿啊？这里真的好漂亮啊！”

“那是，这可是我的秘密基地，怎么可能不漂亮不美丽不壮观？！”季燃的语气里充满了得意。

陈墨觉得很兴奋，因为她从没有见过芦苇，也没有见过蒲公英，这是第一次。

也是季燃的第一次，第一次带女生来他的秘密基地。

只在书上看到过的东西突然一大片一大片的出现在自己眼前。陈墨真的好奇坏了，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这看看，那走走，尽管芦苇并不是什么五彩缤纷的花儿，但是陈墨就是觉得它很不一样。

她一边朝前走，一边这摸摸那看看，季燃就这么双手插兜，缓步跟在后面，嘴角的弧度依旧没放下来。

阳光下的陈墨拿起一朵蒲公英，轻轻一吹，蒲公英瞬间绽放开来，她的脸上尽是满足的笑意。

季燃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还真是个呆子，虽然说学习是很厉害，可是人却傻愣愣的。

一直走到小路尽头的亭子里，两人都觉得有些许疲累，便在亭子里的长椅上坐下了。

陈墨特地选了季燃对面的椅子，避免与他距离过近。

她看向远方，思绪渐渐飘远，眼底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好似衔接着蓝天白云，根本看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