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
祠堂。他轻车熟路的拿起小盘里供的糕点,转手递给我。“快,赶紧吃。”
“你要不还是回去再躺会吧。”酒鬼,发疯,可怕。没想到他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顺祖宗的东西,家里的长辈对这些相当忌讳,以前顺奶奶供给菩萨的就算了,现在居然顺到祖宗头上了。让大人知道肯定要发大火,二十多岁挨打,身体受得了,面子上也过不去,万万不可。
他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剥开了纸包咬掉黑芝麻那端就胡乱往我嘴里塞,易碎的糕立刻散的到处都是,好多进了衣领里头,只好赶紧张大嘴吃了那口。这口还没等咽下去,第二口第三口就塞了过来。
两个人坐在蒲团上塞的两腮鼓鼓囊囊,噎的咽不下去。
外面倏地传来脚步声,我猛的一惊,看看满地的纸皮,连滚带爬地全部拾起。实在无处可藏,推着吴邪滚进大红绒布盖着的供桌底。
窄窄地桌下艰难的团着两个成年人,吴邪费劲儿的咽了嘴里的糕,想张嘴被我一把捂住,指尖在他面皮上轻点。
短、短、短,短、短、短、短,短、短、长,长,短、短、长,短、长、长、短。
S H U T UP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反应过来我在他脸上敲摩斯密码。
于是我也急急的咽了嘴里的糕,差点噎得背过气去,无声做了个口型,又敲一遍。
吴邪这才明了,我们课上会学这种东西,但他显然不擅长,辨了好几次,连带看我的口型才懂。拽了我的手过去,在掌心点道。
W H Y
我回。
AI ZHOU
他一开始没懂,发现是拼音之后又在咧嘴傻笑。
脚步已经到跟前了,从缝隙看到四双鞋子,居然是父亲、二叔、三叔和爷爷。四个人站在桌前,没有一个人说话,静的让我觉得奇怪。
吴邪还在那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似的,又在我手掌心里写起字来,我只好把注意力转移过去,好能读懂他写的什么。
完,了,这,下,四,个,人,轮,着,揍,我,们。
附带一个极憨的笑容。
我在他脑门上回写。
不,是,我,们,是,你。
他从小到大哪挨过几次打,大部分还都是替我背锅。父亲动起手来相当狠,不是打屁股,打脸,而是戒尺打手,十指连心,那种痛难以言喻。吴邪表情变了变,终于醒酒了似的,估计已经脑补出了自己被几个人围殴的场面。
祠堂响起火机的声音,应该是在燃香。
爷爷说了一句:“孩子们都长大了。”
二叔应声。“是啊。”
接着是一声长叹,几个人又安静在这儿站了好久。
我跟吴邪大眼瞪小眼,他们不说话,神经就一直绷着,腰都窝的发酸了,只好抽回手用手比撑在地上缓解。实在太拥挤了,我都能闻到哥哥嘴里混着芝麻甜味的酒气。视线混着这种味道变得粘稠,鼻尖时不时就会碰到一起,可能是这里太闷,两个人都脸红脖子粗的。
吴邪又开始写字,因为我把手收了回去,他的指尖犹豫着,最后才选择点在了我的脸颊上。视线不清明的情况下我仿佛能感觉到指肚上细密的纹路,缓缓蹭过皮肤带来一种痒。他还在写瘦金,钝的力度微强,弯折又轻,思绪居然飘忽起来,没能读到。
看我木然,他用力拍我一下,重新又写。
压,我,腿,了,麻。
空间太小,我俩的腿交叠在一起,我的大腿跪在他的大腿上,现在也没有办法挪动,冬天的羽绒服稍微一动就嗦嗦作响。
我转动头部看吴邪,嘴唇一下划过他的下巴,两个人都僵了一下。他盯着我,喉结滚动,我也咽了一下口水,轻轻摇了摇头,在脑门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忍!
脚步声慢慢的远去,警报终于解除,我一下放松了紧绷的肌肉,猛趴在吴邪身上,他被我压的“啊”一声,手下意识搂住我。就这样在桌子下面抱了一会,他在我背上的手又动起来,画符似的龙飞凤舞的写了个大字,道士做法一样喊道:“起!”
我一下被逗笑,用力掐了他一把才慢慢从桌下爬了出来,脑袋刚探出去面前就是一张大脸,吓得我往后连蹭几步,跟在后面的吴邪差点又被怼回桌子下面。
三叔环臂看着我们。“这么大了还玩躲猫猫啊?”
吴邪讪笑着挠头。“三叔,你怎么发现的。”
“除了你爹估计都发现了,糕盘子空了,而且忧丫头的红袄都支在外面,真当你二叔和三叔傻啊。”他把我们挨个拉起来,从桌上捻了三柱香塞到吴邪手里,抬脚踹了一下这个大侄的屁股。“去,给太爷爷他们请个不是。”
两个人被迫给祖宗们上了香,三叔又叫我们磕了三个头。烟气在香炉里冉冉而起,飘飘悠悠升到空中。
“小辈不懂事,往后还希望您们能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