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飞蛾

柳溪听到父亲的话，利落的绕过桌子，拉着祁云萝就往外走。

祁佑诚挡在门口。

一时间，剑拔弩张。

祁云珊反应过来后，拉着祁云萝的另一只手。

祁云萝想从两人的手里抽出来，奈何两人都用了极大的力气，她轻轻说道：“舅舅，我不能走。”

柳肃怒目看着祁云萝，仿佛要将祁云萝吃了一般，他们柳家，不计较祁云萝是否是农户之女，凭着柳然十五年的养育之恩，认下了她，可她，说的是什么话？

“舅舅先消消气，我原本也有话与舅舅和大伯父说。”

祁佑诚打着圆场说道：“先听云萝说说，大舅哥再做决定不迟。”

柳肃猛然一瞪，却也没有再说出带她离开的话。

柳嬷嬷将下人遣散出去，将他们带到了院里的水榭，亲自上了茶，站到了一旁。

“这门婚事，是我自己求的。”

“什么？！”柳肃声调猛然提高。

祁佑诚就冷静地多，他问道：“为什么？”

“这门婚事，与祁云兰无关，与祁家也无关，”祁云萝的目光笃定，“我有一事，非做不可。”

“什么事？”

祁云萝默然了片刻，说道：“我不能说。”

那是她欠下的债，说出来，也无人能帮她，反而会沦为无稽之谈，可于她，却是梦魇。

祁云珊紧盯着祁云萝，在济州的十五年时间，她从来没见过祁云萝如今这幅模样，能有什么事，没有禁锢，她却不愿离开。

她想不到。

也猜不到祁云萝非要如此做的理由。

“三姐姐，一定非做不可吗？”

“是，非做不可。”祁云萝答道。

柳溪道：“若是我非要拐了你回青州，不管京城的事呢？”

“我会于心难安，抱憾终身。”

这简短的十个字，承载着的重量，非斤重能形容。

柳肃不以为然：“你小小年纪，才到京城，能有什么事，用得上抱憾终身四个字！我看还是祁家拿了祁云兰做筏子，看你年纪小诓你，他们祁家，读书做官不行，诓人倒是一等！”

这话是连济州祁家也骂了进去，但祁佑诚面不改色，仿若没听出这话的意思。他知道祁云萝是个有主见的人，小事上或许能被骗，可这样大的事，所带来的的危机，祁云萝能意识的到，他思索了半天，问道：

“你小小年纪，初到京城不过三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打听了，这许家不是普通人家，那是镇北将军的弟弟，少年得志的许小将军，你，或者你们，在谋划什么？！”

相较于柳肃对朝局的不敏感，祁佑诚却是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柳肃拍手道：“她一个小姑娘能谋划什么，别人谋划她还差不多……”

柳肃话出口，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柳肃才不相信祁云萝会谋划，他说道：“是祁家？在借你谋划什么？他们祁家要翻了天了吗？！”

“舅舅，真的与祁家无关。”

祁云珊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却忍不住红了眼睛，五叔母离世，五叔出家，她都没见过祁云萝筹谋什么，可她如今，拿了自己的婚事，只身赴局，这不过才六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带着一丝希望问道：“三姐姐，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祁云萝没有回答，却已告知了答案。

“可是，便是祖父与父亲的学生布满嘉国各地，能照拂一二，但这场婚事，攀的是镇北将军府，那是祁家与柳家都伸不到的地方，三姐姐，若有个万一……”

她不敢想。

祁佑诚冷静地分析：“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与祁家无关，那便是你与许家的事，这门亲事是你自己所求，可许家也未必能如你所愿，应你所求，所以……你和许家是在做交易？”

“是。”

柳肃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怒而拍起桌子，气的话都说不出来，柳溪急忙递上了茶，拍着柳肃的背。

“这不是你的主意，是许家的吧，他与你交易的筹码是什么？你不是图权势的人，许家许你的究竟是什么？！”

祁云萝不吭声。

祁佑诚终究没能忍住，怒道：“糊涂！”

“许家是什么门第，他的心思你又知道多少，他将鱼饵扔到你面前，你就一定笃定自己所听所见皆是真的吗？他许轻舟是谁！二十岁平定北境，被封为镇北大将军，兵法兵书他运用的炉火纯青，你一个闺阁女子，在他手中，不过是枚卒子！”

祁佑诚一席话说的太用力，没忍住的咳了起来。

祁云珊赶忙递了茶过去。

两位长辈皆被祁云萝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祁云萝也不敢再说话。

缓了好半晌，祁佑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