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找来了
朕都后悔当时没怎么早退位。先前皇帝当的,还不如一个镇子里的酒馆掌柜来的舒坦。蝉鸣聒噪,不过这心里边儿却是清静的很。
三想两不想的,我躲到这清泉县来,大约也有三四年了。
这地方我是极喜欢的。傍山依水,却并不闭塞。反而是在济州的交界之处。附近的官道上流通的货物不知凡几,无论是买或卖都十分便利。
我手上可是不缺钱的。好歹也到当了几年的皇帝,私房钱还是很多的。不过我真不贪心。钱嘛,够花就行了。所以我开的这家酒肆,一般过了晌午的饭点儿便不再接待外客了。
没办法,掌柜的是个富婆,不在乎这点损失。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嘴太刁,把铛头的厨艺磨练得愈加非凡,总之酒楼的生意不减反而增加了。甚至还有还有从洛城府慕名而来的人。
“掌柜的!”
跑堂噔噔噔的跑上楼梯,探头探等的往里头一瞅。有些为难:“那个骆公子他又来了。”
“你没告诉他咱们这儿下午就不接待外客了吗?”
“我说了呀,可是他说他是专程来看掌柜的,说是掌柜的是难得的知音,世间少见的懂琴之人,所以来寻你。”
这……
我挠了挠头,这当真是件麻烦事。
这位骆公子的声名当年在应天府可是首屈一指。传言一曲可得万金之术。更有不知多少豪商巨股一掷千金,只为博君一笑。那是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
我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到这小镇上来的。不过是在码头上捉鱼的时候,远远听到琴声匆匆一瞥。驻足了片刻而已。
却没想到便被他纠缠上了。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并不打眼的衣衫。说实话,我这身行头全身上下加在一起起来还没二两银子多呢。
都说风月场上的人长了一双利眼。人都看不出我如今不过是一个差不多只能温饱的穷掌柜吗?
再说那知音,我有些汗颜。反正吧,音不音的我不清楚,不过先前在宫中长年累月的听琴倒也琢磨出一二未来。好和不好还是分辨的清楚的。
凭良心说,洛公子的琴当真是不错。就是时机不对。
譬如当日我背了鱼篓跳上码头。那舶在岸边的行船之上,只架着一把质朴无华的琴。那个小小的码头上并没有人,只有一丛一丛的芦苇荡。几只野鸭子晃晃悠悠慢慢的在水面上划过。天色碧蓝,琴声悠扬婉转,的确很应景。我想是个人可能都会欣赏一番。
现在他要到这里来,再觅知音与我听,我却是不愿的。正吃饭呢,听什么琴?我这肥鸡大鸭子吃着。他那边叮叮当当的,岂不亵渎了琴,也扰了我的食欲。
“不见不见!”
我连连摆手:“你若一个人搞不定。叫后厨的人帮你。”
总之我把锅甩给了新来的跑堂了。
顺便说一句,这间酒楼里除了我这一个掌柜的是女的,其余抛头露面洒扫掌勺吆喝的伙计全是男的。
毕竟新的皇帝推行的新的策略,也不是所有人都配合。百年间的教训规划下来。大恒国朝内也并不乏男子无才便是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可抛头露面的家庭。连那些男孩子自己都觉得抛头露面实在是坏了规矩。
听说头两年因为这个还闹出很多命案来。
新皇下令让男子必须走出家门。旁的不说,这街上都热闹了不少。时移世易,慢慢下来,这街上举目望过去,行走的无论是男人和女人,却都是步履匆匆,朝气蓬勃,全然不见畏缩羞涩之态。
其实本来就该这样,都是人走在街上,别人都是大大方方的,谁也并不比谁矮一头。
嗯,对于这个局面,我还是很满意的。
正朝着楼下望过去。今日这人似乎比平时少了要不少。这街面上好像过于安静了。以往这个点儿虽然清静。却时不时冷不丁的会悠悠扬扬,传来一两个有气无力的小贩的叫声。
朕招来伙计,给了他几个银角子:“去前头看看是怎么回事儿。顺便去街角南面那家给我买杯果子饮来。”
伙计应声去了。
不知怎的,一股奇异的感觉弥漫上心头,连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饭都不想吃了,只想懒洋洋的坐在躺椅上打个盹儿。
我当即便把筷子一推。从袖中摸出一只帕子盖住脸,当真双目半合摇摇晃晃的歇息起了晌午觉。
“掌柜的,掌柜的!”耳边是伙计急切的叫声。
“门口不知道为什么来了好多人,黑压压的站了一片,吓人的很。
还有街上那街上不是没人,是净了街!掌柜的,咱们是犯了什么事儿了?”
“呸呸呸!”我先连呸了三声,看着伙计脸上煞白着脸儿惶惶不安的模样,安慰:“急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人家还没进门呢,先自己给把自己给吓死了。”
我一面安抚伙计,一面在心里边儿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