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暗起波澜

阿妩姿态优雅的朝夹道终点婷婷袅袅而去。

她身后的头顶上，不时传来男子的声音。

“那阉人已经处理干净了。”

“很好。”

“你没事吧？”

“我自然没事，今日我跪她，明日她必跪我！”

“我走了。”

“你万事小心。”

她头也未抬，边说边走，若是又有人在此时进入夹道，大概也会以为她在自言自语。

而她身后的屋檐上，早没了那道黑色的人影。

阿妩很清楚自已要去的地方，在狭窄偏僻的夹道左弯右拐，走了很久。

越走，周围越是安静，直到一位废弃的宫殿出现在眼前，她终是停步。

“灵澜轩”，原名琳琅轩。

处宫城最北端。

自建成后屡起大火，建了又毁，毁了又建，后据钦天监所言，此殿属八卦艮位，易着火，不宜复建。

然而此殿乃孟皇专为他深爱一女子而建，因此又特意改名“灵澜轩”，以水字破火，再在宫殿周围修渠，引水为湖。

可尽管如此，“灵澜轩”仍在修建途中又起大火，群臣议论之下只得作罢，荒废至今。

“母妃，今日是你的祭日，韶华来看你了。”

易容成“阿妩”的孟韶华轻轻推开殿门，提起裙摆朝美仑美奂，长满野草的殿内走去……

孟长芸三人走出甬道后，莲叶越走越地觉得不对。

“长公主，我们不是去鸿胪寺吗，你怎么朝华迎殿的方向走？”

“来都来了，当然要顺便去看看。”

毕竟那个叫“阿妩”的宫女实在太可疑了。

“长公主！”莲叶和环儿同时叫出声，“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你们放心，我只看绝不动手。”

此时三人已走上复道，华迎殿的殿门就在不远。两个气鼓鼓的小丫头正要继续反对，不想就在这时，对面又走来一行人。

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一身明黄，面容深沉。

“父皇……你怎么来了？”

“长芸？”

“嗯，我来看看韶华。”

“她伤势不轻，时常昏迷，你也是才醒，回去吧。”

“父皇？”

“去吧，父皇去看就好。”

孟皇说话间已跨进殿内，殿门后跪着的两个小宫女偷眼瞧孟长芸，暗暗大松了一口气。

孟长芸有一瞬间的呆愣。

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拳头却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片刻后，她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

莲叶和环儿紧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鸿胪寺位于皇城最东边，地处光顺门内。

与“太医院”、“太常寺”等同属“帝室部”，但地位却是最高。

孟长芸以孟国护国嫡长公主身份入鸿胪寺，却也只能侯在礼宾院外，不得再入。

她坐在茶房一边饮茶、吃点心，一边听着院内不时传来的摔打声、对骂声、喝斥声。

起先还是烦燥。

但慢慢，烦闷郁结的心竟也放松下来——宫里没人不知道，十月二十八日是灵贵妃的忌日。

半个多时辰后，院门大开，众人鱼贯而出。

走在最前面的是何炎烁，大概刚才骂得实在畅快，此时满面红光，精神抖擞。

他身后的文晏，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谦和、空谷流芳。能把这两人凑成一队，不得不说厉皇眼光毒辣。

孟长芸起身，步出茶房。

“文大人，好久不见。”

她一开口，所有人都有些惊讶的停步，可还不等文晏反应，何炎烁已像一堵墙似的牢牢挡在他面前。

“听说长公主已经订婚，不知找文晏又有何事？”

这么多天了，孟长芸难得嘴角上扬。

“本宫不是来找文大人的，不过既然来了便顺便问一问文大人，总帮何大人收拾烂摊子累不累？”

好几道笑声自何炎烁身后传来。

“笑什么笑不准笑！”何炎烁气的白胡子乱抖，“孟厉和亲势在必行，长公主你再反对也没有用！”

这时，文晏绕到何炎烁面前，对孟长芸道。

“长公主，近来风和日丽，正宜外出赏秋，文某还有事先走一步。”

“好，”孟长芸对他点点头，“文大人慢走。”

文晏回以点头，抬步离去。

何炎烁见文晏走了，朝孟长芸冷哼一声，也甩袖离开。其他孟国官员纷纷朝她行过礼后，陆续散去。

走在最后面的方显仁今日终于不再是白衣。

他现在是鸿胪寺右寺丞，一身六品深绿官服，并银带，比从前威风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