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枫杨(14)
我又回到三年前,那场火灾现场。
烈焰向窗外里吐出火舌,浓烟翻滚着冲向天空,楼下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我拉开警戒线,驱赶围观的人群。在攒动的人头中,我忽然看见了向榆。
原来那天,她也在这里。
火光映在她的脸上,有泪划过,像一颗琥珀,将时间定格。
隔着人群,她的目光与我相接。
只一眼,我便知道,她也回来了。
她的眼里除了惊讶和焦灼,还有一丝隐隐的希冀。
手心被什么东西刺痛。我脱下手套,一枚细长的断骨,正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
我依稀记得,向榆跟我讲过,许愿骨,谁能拉到中间部分,谁的愿望就能实现。
我掰断的,是短的那截。
另一截,在向榆手里。
原来,神灵要实现的,不是我的愿望,而是她的。
巧的是,她许的愿望,跟我的一样。
可是,她知不知道,这背后的代价是什么?
我自嘲地笑了下。
无所谓了。反正,我们共同的心愿,就是让成柏活着。
我走向她,微微一笑,向她摊开手掌。
她茫然地伸出手,指腹在我的掌心划过,带走了那枚断骨。
她怔怔地盯着它,又抬眼望着我,眼底蓄满了泪水。
“我会把他带回来的。”我眼神坚定,向她保证。
“谢谢。”她声音在发抖,眼睫轻颤,一滴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我往后退了几步,毅然转过身,大步冲向楼道。
一股热浪裹挟着浓烟扑面而来。
我直奔三楼,这里是起火点,烈焰四处蔓延,连成了一片火墙,火星噼里啪啦地炸响,浓烟铺天盖地,能见度极低。
我猫着腰前行,很快找到两个队友。他们都带着呼吸器,正在用工具破拆一扇变形的防盗门。
“里面有声音!”其中一人对我比了个手势。
门在强力作用下被撬开了一角,他匍匐着钻了进去,用热成像仪进行搜救。
我指着过道深处,向另一个人示意:“302室有两个老人,305室还有两个小孩。”
他摘下呼吸器,疑惑道:“我们刚刚都喊过一遍了,里面没有动静。”
“那两个老人年纪大了,神智不清。那俩小孩吸入了太多浓烟,已经昏迷了。”怕他不信,我又补充道:“小孩妈妈刚到楼下,她说她白天要上班,怕小孩跑出去,就把门反锁了。”
“靠!”他啐了一口,提起开门器就要往里冲。
我一把扒住他的肩膀,急声问:“班长在哪儿?”
“他去了五楼。”
我拔腿就向楼梯冲去。
热浪炙烤着我的后背,烟雾遮住了视线。我只得紧紧贴着墙,闷头往上跑。
在四楼转角处,我猝不及防地撞上一个结实的身躯。
我蓦地抬头,看见安全头盔下那张熟悉的脸,热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班长!”我激动地抱住他。
他面露愠色,呵斥道:“不是让你留在下面吗?”
我想起要紧的事,急忙松开他,“班长,401室还有两个煤气罐。”
“你怎么知道?”
我迟疑了下,“是……房东说的。”
这起事故最后的调查结果,我记得很清楚——爆炸点不是来自于房东居住的五楼,而是401室。
这家租户后来承认,他们在房间里私自搭建了小厨房,为了省钱,又通过不正规渠道购买了两个煤气罐。
班长低骂一声,抓起对讲机,命令道:“老四,往401室铺设一条水带!”
四楼火势稍小,但浓烟强烈,几乎辨不清方向。我们猫着腰前行,穿过整条过道,找到401室。
我助跑两步,猛地撞上去,防盗门却丝毫不动。
“让开!”他取出液压开门器,将开启脚艰难地塞进门缝里,回头喊我:“打开阀门!”
“是!”我拼命按压手柄,持续向开门器提供动力,看着门缝一点点撑大。
他站起身,飞起一脚,门“哐当”一下开了。
我们很快在墙角找到两个煤气罐,阀门是拧紧状态。用探测仪一测,幸好,并无气体泄漏。
但罐身锈迹斑斑,还有轻微的变形。我脱掉手套伸手一探,罐身温度至少有40℃。而房间温度在持续升高……
很快,老四的身影从浓烟中飞奔而来,手里还提着两捆水带。
我们正蹲在地上连接水带,肩上的对讲机响了两下,里面传来老五的声音:“班长,三楼过道里发现两个行动不便的老人,请求支援。”
班长飞快地扫了我和老四一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