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惯
于是高启强没有回来,高启盛也没有去找他。
然而到了晚上七点多,菜市场早就关门的时间,他哥也还是没有回来。
这就不太对劲了。
高启盛拿着钥匙刚走出大门,就看到居委会大妈走上了楼。
“高启盛是吧?你快去市公安局吧,你哥和人打架,被关在那里啦!他们联系不上你,电话都打到我们家来了!”
居委会大妈嗓门很高,一句话喊出来,从楼上到楼下都能听得到。
有邻居正往楼这边走,听到这话,全都停下脚步仰起头,向高启盛的方向张望。有的人还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高启盛窘迫得脸皮发烫。
他们在议论什么?他哥怎么会和别人打架呢?
这太不像他哥会做的事情了。除非……他哥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高启盛忽然很后悔今天没有去找他哥。
他一边懊恼,一边竭力地冷静下来,对居委会大妈鞠了一躬,十分礼貌地说:“谢谢您,我知道了。我回家拿点东西,马上就过去。抱歉了,给您添麻烦了。”
居委会大妈也听说过高家的情况。
再看高启盛这一表人才的,又乖,就好心提醒他:“听说是你哥先动的手。你打听打听和他打架的是谁家,好好去送点东西赔礼道歉吧。快过年了,可别因为这点事再进去了。”
高启盛没想到没有打过什么交道的居委会大妈还会这样好意地提醒他,感激地对居委会大妈笑了笑,听话地连连点头:“是,是。谢谢您的提醒。”
居委会大妈“嗯”了一声,一边转身,一边又嘱咐了一句:“去看你哥,可别给人家接待的同志递烟塞钱的,你这样人家反倒不敢帮你了。多说点好话,看你是个好孩子,能帮都会帮你的。”
“哎哎。谢谢您,太感谢了!”高启盛又连连点头,向大妈鞠了一躬,看到居委会大妈转身往楼下走,忙说:“阿姨您慢走。”
“嗯。”居委会大妈摆摆手。走下楼,看到一堆人凑过来问,又扯开嗓门把这些人说走了:“就打个架,有什么打听的,没两天就没事了。都回吧!”
市局。
安欣从孟德海的办公室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李响在朝他打手势,他马上走了下去。
“怎么了?”安欣问。
“什么怎么了,下午被逮回来的那几个还没做完笔录呢。你忘了啊?”李响给了他一肘子,把一个文件夹拍到了他怀里。
“哦哦哦。”安欣摸着文件夹,想了起来。
今天中午有人报警,说有人入室抢劫,殴打他人。局里去了两个人,带回了一大堆人来。
刚问到一半,又接到群众举报,说河道里发现了两具女尸。市局几乎全员出动,又从下面的派出所里抽调了不少人手帮忙。
他不愿意出风头,没有听从指派下去捞尸。刚从现场回来,就被叫到安长林办公室经历了一番动人的劝告。
本来他眼泪都被他安叔给说出来了。可到了他孟叔那里,还没等他认错呢,他孟叔就告诉他,让他去捞尸就是为了让他去表现的。
他这俩叔,真是……
安心无奈地摇摇头,一边看记录,一边问李响:“还有几个人没问了?”
“那几个都问了,就剩那一个没问了。”李响说。
李响的话虽然没有很明确的指代,但是安欣知道李响说的还没问的那一个人是谁。
安欣翻看着笔录,嗤笑了一声:“这些人还有脸说那个人上门殴打他们?也不看看是谁被打得吐血,谁就蹭破点皮?”
那伙儿人明显就是一群有组织的混子。
“行了。”李响拍了安欣一下。安欣这家伙总有一种一秒同情弱者的能力。共情力太高,对刑警来说未必是好事。再说,有了先入为主的好坏取舍,审讯时带入情绪也容易让某些人抓住把柄,借机生事。
安欣知道李响在提醒他什么。可他就是看不惯这种人多欺负人少,混混欺负老实人的事。
安欣撇撇嘴,压住心里的情绪,和李响一起走入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的大管灯很久没换过了,发灰的光线,让室内显得有些暗。与之对比明显的是新采购的台灯,光线亮得刺眼。
将刺眼的灯光对准犯罪嫌疑人,是一种给犯罪嫌疑人施压的常用手段。
不知道谁把台灯对准了此刻坐在审讯椅里的人。
他的手被拷在审讯椅上。此刻正耷拉着脑袋,躲着光,像被划破了脖子等着放血的公鸡。身上的破旧绿衣裳像一层破败的藤蔓缠缚着他,牢牢锁住了他满身无力、委屈又悲哀的伤感。
安欣看得心里难受,将台灯扭转回正常的角度,用一次性水杯接了一杯温水,放到了这个人的手边。
高启强被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