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契
都绝想不到,自己口中的“留下来说话”,竟会是那个意思吧?
林早早挨了一百个耳光,待到回来之时,脸上大概率是没有人样的。
她倒真是期待,届时沈贵人看到林早早的惨状,究竟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出了正殿以后,碧心匆匆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东西。为防止林早早提前回来,导致事情生变,她是半点儿功夫都没敢耽搁。
幸而她一丫鬟压根也没多少行李,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收拾妥当。她拖着木箱出来的时候,碧情正拿着扫帚,清扫着院子里的污物与积雪。
见她从房间里出来,碧情这才直起身子,稍稍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碧心却是高昂着脖子,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若无其事地从她身旁走过。
碧情一愣,随后才开口叫她:
“碧心,碧心。”
见碧心不理自己,且似乎是要出去,碧情连忙小跑两步,把她拦住。
“你要去哪?”碧情呼着哈气,道,“今天本该是你扫地的。我不知道你在屋子里,还以为你背炭去了,还没有回来。我怕你忙不过来,所以就帮你扫了一部分。”
她把扫帚往碧心手里递:“树西边的半个院子我已经扫过了,你只要再扫扫东半边就可以了。”
谁料,她伸着手递了半天的扫帚,碧心都没有接。
不仅没接,反而还满是鄙夷地白了她一眼。
“我现在要出门,你看不出来吗?”碧心道:
“还有啊,这种脏活、累活、恶心人的活,麻烦以后都别来找我。”
“既然你这么喜欢帮别人,那就干脆自己全做了啊~”
“你…你这是什么话?”碧情人傻了,“我好心帮你干活,难道还有错了?”
“再说了,咱们都是粗使丫鬟,进宫就是来伺候人的。怎么能挑挑拣拣,一遇到脏活累活,就说不干呢?”
碧心眸子里满是鄙夷,低哼一声,道:
“瞧你那样子,恐怕还不知道吧?”
她故意用整个永和宫都能听见的声音道:“我啊,就要到钟粹宫当差了。”
“而且,再也不用当这种低贱的粗使丫鬟了。荣嫔娘娘金口玉言,亲口说了让我到她殿内,当她的贴身丫鬟。”
“以后,我只负责给荣嫔娘娘端茶递水,伺候她的洗漱起居。月饷是现在的两倍不说,像这种折磨人的脏活,往后也同样跟我再没关系了~”
这消息属实来得有点儿突然,碧情反应了一会儿,才讷讷道:
“哦、哦…”
复又说道:“可…可是…我还是觉得你说的不对。”
“大家都是丫鬟,干个活而已,只要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便可以了。怎么还分出高低贵贱了呢?”
碧心方才说那些话,本是想好好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的。可在听说自己即将去伺候荣嫔娘娘后,碧情竟然没有半点儿惊讶或艳羡的反应,着实令她不爽。她不开心,也就懒得再同碧情多费口舌。心里暗骂这人就是个傻子,嘴上也道:
“行了行了,我跟你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
“没有高低贵贱。就你勤劳,就你崇高,就你脚踏实地,行了吧?”
她转身离去,在踏出永和宫院门的那一刻,尖声讥讽道:
“忠心是不错,可用在没本事的主子身上,那便是在浪费自己的青春了。”
“你呀,就抱着你那破扫帚,守着你的这些脏活累活苦哈哈地过一辈子吧!”
“天生的奴隶命。”
“无可救药~”
她说这话时,声音极大,话语不光传到了碧情的耳朵里,甚至让正殿之内的沈芙冰,都听的一清二楚。
沈芙冰握笔作画的手颤抖了起来,连同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去的心境,都再次被揉碎、碾压。
没本事的主子……
原来,自己在她们眼里,便一直,都是这般的无用么……
这么想着,想着,过了一会儿,林早早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钟粹宫的小太监。两人一前一后,每个人背上都背着满满一大筐的银丝炭。
林早早似是心情不错,一进正殿,便“姐姐”、“姐姐”地叫了起来。
沈芙冰匆匆抹了把眼睛,笑着回头看她。
注意到地上那两大筐的银丝炭后,沈芙冰道:
“不是一筐黑炭,一筐银丝炭么?怎么变成了两筐银丝炭?”
林早早见炉子有点儿暗了,一边往铜炉里添这崭新的银丝炭,一边笑着说道:
“还能是谁,当然是二姐给的。”
“她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别说是一筐银丝炭了,就是一筐金子,皇上都舍得让她烧。”
盖好铜炉炉盖之后,火很快便燃了上来。这银丝炭果然品质极佳,手感绵柔,如白霜一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