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明
在只有权与利的天下,他同样如此,徒跟着争夺走,在宗门内杀红了眼——谁说他一句不行,便是银剑抹颈,送其归天。
靠生死来定夺是否对他的臣服。
上位之日,是道奕笑得最开怀的一次。
他不曾去查探师尊究竟在霜羽巅之外的世界遇到了什么,也对她与师兄不管不顾。
只是在偶尔的宗门之交时,在师兄不在时,将李睢清往前推,叫她垂下高傲的头颅,让她褪去繁琐的外衣,然后在侮辱与轻蔑的心声中,带着羞辱的意味,以“圣女”之名,不断地起舞和吟唱。
李睢清从未与李凪廉提过此事。
可好笑的便是,除了李凪廉之外,全宗门上下皆知她都在汀烛大殿内经历了什么。
却从未有人愿意伸手拉她一把。
没人授她以反抗,只一味地告诉她,屈服与忍受、伪装与隐藏,这样才算是融入和生存。
苡鸢便是这样从天而降,简单的三言两语道尽她多年来遭遇的一切,她教给李睢清的不单单只是反抗,更是思想上的改变。
女子为何不得当家?
授予生命之人乃女子,命以伟大与慈爱。
封建之思想,总让她们拘泥于相夫教子,恪守妇德。
她就单问一句,凭什么呢?
她同样想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驾云雾而升,看遍山水,执剑行侠仗义,在家国中谈谋划,以恣意之态走天涯。
可他们总说,这是男子才能做的,女子不可。
甚至牵扯到了统治。
如此大的天下,辽阔广袤,千万人寄以生存,却从未有过一个声音,是反对的。
李睢清梦醒了。
决心不要再麻木。
既无人作出反对,那么,便由她来当这先行者。
在苡鸢期待的目光下,李睢清缓缓点头:“是。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他强加给我的事。若可以的话,我宁可不要什么声名在外,不要这些枷锁,不是什么雪山圣女,只是李睢清。”
她直视着苡鸢眼中的那片慈海,陷入了温柔的漩涡中:“还有,我要做这宗门第一人——不是登上掌门之位,而是证明,我亦可成为掌门。”
苡鸢明白,这句话之下仍有保留。
李睢清并不是非要登上这位子,而是不满他们的质疑与不屑,所以她届时要在仙道大会证明的,即是她的实力,远远凌驾于众人之上。
她配得上这掌门之位。
苡鸢到这时,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话锋一转:“哎,到时你跟我们云天台对打时,要不要我让我的大弟子让一让你?”
李睢清闻之皱眉,“什么?”
不可置信一般,又问:“你大弟子是……是今日那流血的少年?他很强吗?”
苡鸢的嘴角在李睢清重复的质疑声中缓缓扬起,心中暗自得意,这不单单是用强来形容了。
天选的魔族之王,骨骼奇异,无师自通,共修两术,轻轻一动便是草木枯萎,莲章一挥四周皆静,苡鸢明明也没教他什么,偏偏就是感受得到他愈来愈强的法力,几乎要从体内破出。
就像现在,明明隔了一个屋顶,司寇翾就在脚下,她能感受到那股力量正在波动着,一步步向她靠近。
苡鸢笑着点头:“是,很强。”
李睢清撇了撇嘴:“那又如何,都没对上过,怎会知我到底能不能斗过他?”
“所以不用放水吗?”
“不用。”
“那你自求多福。”
李睢清看她势在必得的眸光中笑意明显,一时语塞,没忍住问:“你们云天台,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为何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天下之大,又怎会事事都能知道呢?”她轻轻一笑,“所以你没听过也很正常嘛,我们云天台素来低调,鲜少问世事。”
“那……那你身后跟着的三位弟子,不会是云天台所有的修真者吧?”
李睢清大胆猜测,眼神却小心翼翼地。
生怕自己说对了。
苡鸢却疑惑,有这么明显吗?
“为何这样说?”她难为情地拧着眉,嘴角弯弯。
“就,剩下的那两人,看着不像。”
不像修真者。
他们一个呆头呆脑不问世事,一个故作高冷实则迟钝,穿得非富即贵,上山时双眼装满艳羡,却毫无惊喜之情,足说明,这享誉天下石雕盛名的霜羽巅,他们并不放在眼中,平日定是见过不少了。
相较于苡鸢那极强的大弟子,他们实在是差距明显。
至少李睢清对上司寇翾时,能察觉到他有意无意的杀气,并且,功力要在自己之上。
仙道大会如此之重要。
各大门派携弟子相继赴之。
个顶个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