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后来,关祺才从新闻上了解到那日发生了什么事,一单抢劫运钞车的恶性案件,死伤很多,人犯未抓到。
她居然把抢劫犯当残障,应不应该庆幸对方没有觉得冒犯而一枪爆她头,还放她一条生路?关祺抽着细烟回忆着当时,出面包店未散的香甜气息,路边的喧哗,最后却得出了一个离奇的结论:其实留下也不错。
得出结论那个瞬间,关祺随之变得很累,她仿佛被压进水中,肩膀耷落脖子却仰起,长呵出烟气。气体释出,那点浮力也散去,似叹息着整个人靠倒在车窗上。
“最近工作很忙吗?”趁着红灯停车,陈永仁出声。
他很长时间都没见关祺,这段时间倪家有很多动作,他不知道是不是与此有关,也不好问倪永孝。所以,这次派他过来接人,他意外地喜悦。不过当他看到关祺颓靡的样子,那些喜悦又转变成了担心。
“嗯?”关祺慢半拍才反应陈永仁在跟自己说话,她小幅度摇了摇头,“如果真的忙就好了。”
如果不是工作出了问题,那么,是不是感情出了问题?陈永仁无意识攒紧了方向盘,却没有再把这个问题问出来,无他,没身份都没资格。
“他呢?这段时间应该很忙吧?”关祺的手被烫了一下,皱着眉把烟碾进烟灰缸。
“嗯。”陈永仁应了一声,挑明面的事回答着:“倪生近排在忙政协的事。”
绿灯,开车,他只能在后视镜督一眼,看到的是她不置可否的表情。
关祺从烟盒中又抽出一只烟,想抽,却又隐隐想吐,挣扎半日,烟跟烟盒都抛在一边,“开点窗。”
陈永仁听话地降下了车窗,同时把车速也降低,慢一点,稳一点,同时更久一点。
“人堕进夜雨雾……你叫我找了又找……”
车上没开音乐,但随着车窗的打开,街道上放的乐曲遥遥送来模糊的旋律,填补了许多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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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西餐厅,包场,雪白的柔腻餐布,红得发紫的空运牛排。
关祺却胃口缺缺,用着刀叉细细切割着牛排,一口未动,只是为了让自己不静下来而显得扫兴。
“不中意就换其他的。”倪永孝制止了她对牛排的施虐,“墨汁意粉怎么样?”
“Sorry,我胃口不是很好。”关祺放下了刀叉,“给我来杯柠檬汁吧。”
倪永孝摩挲着右手的银刀,有心想劝几句,但是看着关祺的神色确实不太好就又作罢。接着,他看了一眼不远不近的舞台,权衡着自己的计划是否推进。
关祺跟着他的视线也看向了舞台,上面摆放着吉他等乐队乐器,这让她觉得奇怪。西餐厅一般不应该是放钢琴提琴吗?
见她注意到,倪永孝顺势开口:“没胃口吃饭的话,有没有兴趣看live?”
“你预有?”关祺明知故问。
“正餐会有点吵,所以我安排在甜品的时间。”倪永孝放下刀叉,推了推眼镜:“可以提前。”
起了兴趣的关祺却摇了摇头,她好似个细路吵要糖一样任性:“不如我们来?”
这不在倪永孝的计划之中,他意外地挑了挑眉,紧接着拿起餐巾擦了擦手,又顿住认真问询:“不是要我唱吧?”
关祺终于露出了今夜以来第一个笑容,她一副无奈的样子说:“放过你都放过我啦。”
见得她笑,倪永孝心更定,上台前他看了一眼在吧台百无聊赖玩打火机的陈永仁,突然出声:“永仁,你有没有玩过band?”
被点名,陈永仁猛地把火机盖趴在桌子上,好大一声响,他搞不清状况点了点头。
“会什么?”
“打鼓。”
“那你也来。”
就这样,三个人上到了舞台,试音。
“Crazy little thing called love,ok?”关祺用吉他打了个前奏。
“ok”其他两个也用着贝斯跟鼓棒作出了回应。
关祺唱得投入,这首歌他们之前就排过,现在混入一个略生手的陈永仁也不影响和谐。
间奏时候,吉他跟贝斯打对抗,面对面时候关祺看着眼前人,恍惚大学时候的倪永孝又回到她面前。他的衬衫袖子挽起到了手肘以上,领子也被松开了几颗,平时藏匿在斯文外形下的邪性就破除了封印,溢散出某种近似女性的娇媚。然而当他刮起贝斯,又添加了桀骜的野性去中和妩媚,邪肆得勾人。
她突然想哭,她也不明白为何最近她的情绪波动那么大,但是她生生忍回了泪意,用更躁动的吉他声去发泄。
尽兴。
关祺觉得今夜也可堪称美好,如果倪永孝没有接过一边经理递来的一捧玫瑰就好了。
不是吧。关祺期望着不是那个意思,然而在她愣怔的时候,倪永孝已经走到她面前,把花捧递给她,她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