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操蛋的一生

“多大了？”

“三十五！”

“有车有房有存款吗？”

“没...有一辆二手长安面包......”

“一月工资多少？”

“四千三...”

“做什么的？”

“外卖...嗯...偶尔兼职送送货...”

“呵、就你这样的臭屌丝、谁给你勇气来相亲的？把单买了、饭就别吃了、滚吧！”

渝城、西林盾餐厅。

李谨言看着眼前的相亲对象、这个比他还大三岁的剩女、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她的眼神如同冷冽的冰霜、充满了傲慢和不屑、甚至带着一丝厌恶。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相亲过程中遭到羞辱了、作为一个男人、想要在这个年纪找一个姐姐、本身就是老牛嚼干草、至于嫩的、那TM就算是智障残疾也轮不到他。

三千万的光棍时代、男人在择偶方面是没有话语权的、加上抖音为首的短视频平台加持、不管年龄多大、滤镜一开、都能成为小仙女的她们、更加的傲娇。

除非、你是王公子...不...王公子也有想你的夜。

一顿饭花了四千、李谨言看着姐姐挺着左右摇摆的浑圆臀部远离他的视线、正如她轻飘飘的来、带走了他一个月的工资。

说实话、都这个年纪了、他内心早已放弃、只是架不住家里人的撮合催促，一次一次的相亲、有什么意义呢？

看着身边年纪差不多大靠着相亲结婚生子的、丧偶式的婚姻过得一地鸡毛、有意思吗？ 其实是没有的。

但想结婚吗？

其实又是想的、毕竟作为一个男人、谁不想有一个家、一个可爱的孩子。

走出饭店、身后指指点点的讨论和异样目光已经打动不了经验丰富的大冤种、李谨言抬头望天、灰雾蒙蒙。

在广场上找到这么多年奋斗的唯一资产、一台破旧面包车、发动机由外向内发出刺耳的轰隆声、车子抖动的厉害。

李谨言并没有急着挂挡、而是播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杯架中、半包十八块的利群安静的躺着、他熟练的单手抽出一只、点上、动作一气呵成。

三十五了、没钱没房没正式工作、这样的男人在这个浮躁、金钱至上的社会和废物有什么区别？应该是没有的、还想找个人结婚、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可出身社会这么多年才发现、自己其实还不如一条狗。

零八年辍学、十八岁去莞市电子厂打螺丝、遇见飞车抢劫、傻乎乎的要手机不要命、差点死掉。

一零年陪客户喝酒、连续奋战半年、导致胃严重穿孔、肝也出现了问题。

一四年找了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做了几年、结果遇上疫情、公司倒闭了。

于是、在家窝了两年、只能干外卖了、工资越来越低、尿尿越来越近、还分叉了。

他拿起用了五年的红米S2、划了半天才解开锁、打开微信、除了各种APP公众号、腾讯新闻、拼多多、京东、往下翻、就是信用卡还款的信息。

再往下、和好友最新的聊天已是三天前、还是自己外甥女用他妈妈手机胡乱发的表情包。

他一时间胸口有些堵、怎么就活成这个样子了呢？

想当年、他可是怼天怼地怼空气、爱谁谁、喊着要做人上人、衣锦还乡的啊。

十七年了、他并没有觉得自己不够努力、反而是不要命的赚钱、可钱呢？

钱被没良心的人赚走了、还指责你不够努力......

不想了、再想眼泪就要出来了、活人嘛、总得活下去、把养我的人养老不是、至于自己、以后再说吧。

随着嘴唇和鼻孔的白烟飘呀飘、他的目光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前方、视线渐渐有些模糊。

后悔吗？ 遗憾吗？

是有的吧！

呼！

一口烟雾长长的吐出、随着二手长安面包车的尾气消散在空中。

秋天、开着窗有些凉、宽大的马路两旁全是光秃秃的树枝、一切显得那么荒芜、凄凉。

这辈子、如果没有意外、老婆是没有的了、就这样孑然一身吧。

回想青葱岁月、有人说喜欢、你转身就跑、不遗憾吗？

年少无知、没有好好读书、不遗憾吗？

爱而不得、得而不惜、不遗憾吗？

没有出人头地、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不遗憾吗？

都是遗憾的！

总以为遗憾是所爱隔山海、最终才知道、遗憾是山海皆可平、难平是人生。

恍然失神、刺耳的刹车声依旧无法阻挡强大的惯性、随着失重感、他突然觉得、这操蛋的是生活。

“快...快...先救人...气压钳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