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星曜北极(四)
过去,许久不见的两人均是喜不自胜,握手关切了好一会儿,都嫌不够。
几回话毕,提起之前的种种,周嫱还是心有余悸,不由的训了一句:“折腾了这么两年,总算安生了,往后可再不许这么吓唬人了!”
闻此,伊祁箬却笑了,挑了挑灯花,笑道:“你哪里见着就安生了呢?”说着,轻叹一声,继续道:“这可不是沙场,明刀明枪,生死胜败都一目了然。要想安生……且还有一段路要走呢。”
她说完,周嫱看着她平添了许多怅然的目光,只觉得眼前这人经此一事,似乎与过去不一样些,至于是哪里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想着想着,她便不由的想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注意到她的目光,伊祁箬有些疑惑,笑了一声道:“怎么这么看着我?”
心下忖了忖,周嫱试探的开口,道:“你和玄夜太子的事……是真的?”
早知道她势必会问到此事,伊祁箬并不意外,只是微微有些无奈罢了。
其实,也不怪是个人就要好奇一下这件事,毕竟从天敌到鸳侣的转变,就是她自己,最初一时都难以适应。
安之若素的斟着茶,她轻描淡写道:“我和玄夜太子,有很多事,你指哪一件?”
周嫱并没有怨恼她明知故问,反而是添了十二分耐心的一字一字道了出来:“我指,你是否有心,把宸极帝婿的位子给他。”
她说罢,伊祁箬正好放下手中的紫砂壶,抬眸便是目光定定的看着她,不需要说话,便已经道明了自己的答案。
周嫱眉目一紧,想了想,首先问道的便是:“重华会同意?”
“他不同意,”她摇摇头,继而却道:“但也不会阻止。”
——只一句不会阻拦,便已经足够了。
“你怎么说服他的?”周嫱听了,不由有些意外,一句话问完,未等她回答,便接着又想到什么,跟着有些激动的问道:“倘若你连此事都能说服他,那是不是也就代表,其他的事,也尽都不必这么举步维艰了?”
伊祁箬摇头笑了笑。
在周嫱失望的目光里,她道:“我能说服他,仅仅是因为现如今,我与越千辰,还处在一个互相利用的阶段——他利用我活下来,而我,则利用他收回那半阕《太平策》。”说着,她长出了一口气,道:“宸极帝婿的位置,与其说是我帝姬府的私事,不如说,它与一众公卿之位毫无二致,都只是一个象征地位与权力的官位罢了。”
时至今日,听着这样的话,周嫱心里还是难免的苦涩,可说这话的人,却半点觉悟也没有。
想了想,她接着问:“那你与玄夜太子,互相之间,又可曾付了真心呢?”
其实,追究起来,这才是她问及此事的本意。否则一个帝婿的位置,给便给了,不外也只是名声上委屈帝姬些罢了,剩下的又有什么呢?
可若是这场关系里有了真心,一切就又不一样了。
伊祁箬听了,歪头作势想了想,随即却颇有两分俏皮的对她道:“他人就在奈落塔,你要不要当面问问他本人?”
周嫱一怔,意识到她这是不愿回答的意思后,不由摇头一叹:“你这丫头……”
“不过……”伊祁箬想着想着,目光远远一投,却是饶有些深意,“你确实应该去看看他。”
说着,她收回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以无声之态,诉说着对方听得懂的意思。
周嫱循着她的意思想了想,面目上果真渐渐兴起一副恍悟之态,同时又听她道:“该以什么身份,你清楚。”
她有些讶然,问道:“现在?”
伊祁箬摇摇头,“再等些日子……此事还要好好安排一下才是,务求在最合适的时机,再把这个必须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理由给他。”
周嫱想了想,道:“戍边之期将到,五月时,我便该回京述职了。”
她想也不想的摇头,一边思索着,一边缓缓说道:“那就太晚了,而且……看上去也多有刻意之嫌,总要先让他心境有个起伏……有了。”
说到最后,她忽然福至心灵。
周嫱一唬,忙问道:“什么?”
她抬指轻敲着案面,面纱下的唇间微微勾起,看向她道:“当年天狼谷中我留的这一张牌,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天狼谷……循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不多时,周嫱便洞悉了话中所指。
“……你是指……碧砮?”在得到宸极帝姬的肯定之后,她却有些担心,“可是在这个时候让她出现,是不是太过突兀了?”
伊祁箬不以为然,只道:“那就要看诱她出现的根源合不合理了。”
她又想了一想,即便能猜测到她是要拿这个人做文章,可对那文章的内容,她却还是不解,“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想拿她做什么文章?”
伊祁箬饶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道:“你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