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天狼四殊(一)
是伤了他师父的体面,若要公公正正的与你比上一场,自然便该是在大梁四境清平无事时发兵而来才是正道。如今他既先做了这个小人,难道还指望着别人以德报怨吗?”
伊祁箬很少听姬异说这样凌厉的话,不过这时候一听,心头却是很暖,不由嗔道:“到底是你向着我,能说这么一番话来为我,便是再知心也没有了!”
她自己虽也不喜欢君羽归寂这种坐收渔利的行径,可是换个角度一想,早先,她却也是已经做好了同他来这一场较量的准备,“不过我本来也是没想到,原想着这一战势必是短不过去了,不曾想还是这么个不省心的侄女来了这么一场,胡闹着胡闹着,竟也帮了我个大忙。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端端正正的回到我们这边。”
说起夙素这一回做的事,她隐约有了些叹意,姬异忖了忖,道:“我已经给沈课去过消息了,不过重华的意思是,夙素即便人在连王帐也没什么,他是觉得连华还不至于怎么样她。如今你既然有别的打算,那还是要趁早与重华通个气儿才罢。”
信自然是必得通的,伊祁箬点点头,随即想到这一路千山万水相隔着,便觉得烧心:“横跨了整个大梁去传个信,这些日子军费上的开销也罢,光是烽火令就搭进去了多少,我真是心疼啊!”
大梁虽根基殷实,可再大的家业总也经不住无穷无尽的霍霍,这些年崔孺晦、冉烨然一个管着国库、一个管着私府,平日家有事没事还要到她这儿变着法儿的哭个穷、又或是两个人针尖对麦芒的彼此掐一架才算罢呢,冷不丁这大笔大笔的军费凹出来,别说他们俩肉疼,就是自己这个要钱的都要伸不出手了。
不过,国库、私府是一回事,最苦的,到底也不是紫阙里的用度。
“是啊,战事搭上几年不要紧,苦的还是百姓。”
姬异一句话说来,堪堪道足了七寸。
钱嘛,终究是民脂民膏,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就罢了,当政者最不要脸的就是,拿着百姓的钱,祸害着百姓的日子。
哪说理去。
钱的事再怎么说,终究也不是一时弄得好的。眼见着海风愈甚,伊祁箬便牵了姬异的衣角转而往营帐中走回,一路上,说着夙素的事,她便道:“另外,比起重华的打算,我更想知道,夙素究竟是怎么想的。如若她真的心在连华那里,可是比君羽归寂这头更让人头疼。”
说着,她抚了抚腕上银环,心思一动,缓缓道:“不过这件事我上心没用,还是要请世子出手,一句话抵得过我百句。”
两人正说着,姬异脚步倏尔一停,灵敏的耳朵动了一动,抬指指天,对她道:“你听——”
——夜幕中,隐隐传来的,是巨翅翱翔的声音。
不多时,一只鹰隼落在她肩头,取下那飞禽脚上绑的书信,她看着那上头的印章,不由一笑:“可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姬异一听,也便知道此为姬格的来信。
可他候了半晌,却迟迟未曾听见身边的女子有什么说法。
心头隐约意识到一丝不对,姬异问道:“怎么了?”
“世子信上说……”伊祁箬似是隐约有些恍惚,将那纸条收进袖口,方才缓缓道:“越千辰到天狼谷了。”
姬异一怔。
惊怔过后,细想,他便也恍悟,算计着这个时候,越千辰去天狼谷,能为什么呢?
不外乎,是为着那一件事。
他轻笑了一声,道:“……呵,想必是为了那四个人。”
伊祁箬亦是一声哼笑,笑里带着沉重,随口道:“不然还能为什么呢。”
话说到这里,姬异便有些奇怪起来,两人说话间进了大帐,他便问:“你说……他与海外之间,可是干净的?”
“说不好。”这点,伊祁箬早就想过,可是却寻不到一个准定的答案,“其实一直以来我也很是好奇,那最后一个人是谁。可是谷君不说——既是往日对着我们不说,如今对着越千辰,自然也是不可说的。他若真能在谷中将此事查个分明,那还真算我小看了他。”
姬异想了想,笑道:“你虽不知是谁,左右,却也有过猜测罢?”
“你呢?”伊祁箬一笑,不答反问:“可曾猜测过?”
“我猜过,”姬异承认得坦然,继而不由一笑,道:“旧日里猜测过的又岂止一位?从伯父天音到青王殿下,可叹就是没一位对的。”
确然,对那最后一个人身份的猜测,这些年来从无断绝过,可是终究无人能猜得对一丝半毫。
想了想,她忽然道:“你还记得那一日有人给我送来的一卷关于观音娘子的卷宗么?”
姬异不解其意,更不知道那件事能与这话有什么关系,蹙了蹙眉,道:“什么意思?”
“天狼四殊……”缓缓将那四个字轻声一喃,她摘下遮面与那张箍在脸上的人皮面具,勾了勾唇,道:“若是想知道那四个人都是谁,首先一道,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