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杀猪（下）

猪头怪物从浑身抖动，变成一下一下的短暂抽搐，鼻尖的焦臭气息也越来越浓郁。

慢慢地，杀猪刀传递过来的挣扎消失了。

李行又保持现在的动作半晌，直至一股冷风从身侧吹过来才松开了手。

拔出杀猪刀，撑住地面站了起来。

失去一只手，李行第一时间没有掌握平衡，身体站起来时打了个摆子。

但他没有先查看左臂的情况，而是连忙低头看去。

刚刚那股冷风吹开了些周围的白烟，刚好可以看清楚现在的情况。

猪头怪物的人身和猪头不知何时已经分了开来，都变成黄褐的干尸。两者就像两个毫不相干的东西，丝毫看不出之前是长在一起的。

‘得，看来是尝不了这畜生的血了......’

都被杀猪刀烧成干尸了，哪还有什么东西可吃？

李行原地啐了一口，发现吐出的痰乌漆嘛黑的，还带着不少血丝。

应该是刚刚搏斗时吸进去白烟，堵在喉咙里造成的。

至于痰里面的血液......

李行往左臂看去，发现左手小臂早已不知所踪，牙印断口还在滴答答的掉着血。

做了那么久的噩梦，别的本事没增长，倒是忍痛的能力提升了不止一截。

左手掉了这种事都不带眨眼皮子的！

但他还是连忙扯下身上的T恤，将左臂扎住。

因为好奇心的缘故，李行还忍着不适把左臂的断口怼着脸观察，发现上面断裂的筋骨还在不断跳动着，稍微一动，就会渗出不少果冻般的血浆。

让他忍不住联想到上次去火锅店涮牛肉时，服务员端上来的鲜切牛肉的场景。

“还怪新鲜的呢~”，李行自嘲道。

他又朝手上的杀猪刀看去。

发现杀猪刀刀面上没有一丝血迹，在生鲜灯光下闪出几缕寒光。

好像变得更锋利了？

李行有些不确定。

刚想继续研究手上的杀猪刀，地上被烧干的猪头直接裂了开来。

从鼻尖，顺着脖子下面的刀口，整齐裂成两半。

还不等李行去查看，一道灰白气息从猪脑出飞快飘出，直直钻进李行右腕的血肉里！

一股如同寒冬般冷冽的寒气，沿着右手臂弯直钻李行脑海！

杀猪时猪凄厉的惨叫从李行的耳边响起，同时，一只只肥大白猪被屠宰的场景从他的脑海里闪过。

每一只肥猪被宰杀时的惨叫，很快重合起来。

一时间，似乎有千百只肥猪同时在他耳边哀嚎，诉说着沦为人类肉食的凄苦，痛恨命运的不公。

无数的惨叫，汇聚成最深沉的恶意，李行读懂了其中的意思，那就是：

【吃了你...变成我们的一部分！】

绵绵不绝的惨叫声中，那被宰杀时的绝望与痛苦，那股混沌而又纯粹的求生渴求......

所有的一切.

都在表达一种情绪——

对人类的憎恶！

只有撕烂人类，吞吃人类，让人类也变成答辩！

只有让食物与食肉者身份调换，让那帮吃肉的人体验到被吃的痛苦！

才能消解憎恶！

李行紧闭双眼，满头大汗。

脑海中，似乎出现千万个猪头组成的肥猪虚影，想要把他的意识吃干抹净！

而在外界，他的头上慢慢长出又硬又长的猪毛，鼻尖变大变硬，慢慢向前凸起......

他握在手上的杀猪刀，也突然抖了两下，变得灼热起来。

在李行的手掌里烧出不少白烟。

手上那股灼烧疼痛似乎只针对脑海中的肥猪虚影，原本在李行脑海中大吃特吃的肥猪虚影，被痛的不得不松开猪嘴。

李行的意识趁着这个间隙清明过来。

本能告诉他，如果任由肥猪在脑海中吃他，他绝对会死！

而且是那种现实世界也死亡的那种死！

求生的欲望取代一切。

这一刻，恐怖直立猿基因中，那份远古的凶残记忆被唤醒！

属于生物链最顶端生物的那份骄傲，不容践踏！

不就是吃吗？

论吃，猪怎么比得过人类？

脑海中，李行突然大喝一声：

“老子就是喜欢吃猪肉！你再恨老子也不行！”

接着，身形猛然大涨，不退反进，主动扑向肥猪虚影，抱住啃咬起来！

一边啃咬，还一边含糊地大叫：

“红烧肉...”

“红烧肥肠...”

“红烧肘子...”

“狮子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