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
考得上呢,只是愿景不是么?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好好努力一定可以上附中的。”
他的神色很认真,仿佛从心里这么认为,在这种真诚的表情的加持下,原本听起来有点像打鸡血的话莫名有了几分可信度。
谢长宇看看他,泄气地瘫回桌面,嚷嚷道:“请把‘们’字去掉好吧我明明——”
他转过头朝同桌望去,然后话就被掐断了——姜铭书正笑盈盈地看着他,眼含信任,让他一下子不好意思说出“只是个混子”这后半句,只好捂脸仰天长叹。
“苍天呐,为什么我刚刚多嘴问了你一句啊——”
尽管仍将“摆烂”挂在嘴边,但是他却没有再趴回桌面了。
初三的生活还是很忙碌的。尽管学习内容不多,但架不住考试多。考试一多时间就过得格外快。
三个月很快过去。中考的日子很快到来。
中考那天其实非常普通,除了老师们都穿着红色的衣服。没有诸如考试间隙家长送吃送喝安慰孩子的情节。大家就是很平常地,进入考场、考试、走出考场、复习下一门。讨论试题的行为并不被允许,也不受欢迎。
直到考完最后一门,姜铭书也没有什么感觉——让一个曾经就读于top大学的学生来考初中题的确很难产生什么紧张感。
而这几个月的模拟考中他一直以绝对领先的姿态占据年级第一,不仅让同学们非常吃惊,也让老师们大喜过望,这种最后阶段逆袭的黑马老师以往也看到了很多,但是这么惊艳的还是第一个,甚至校长都知道了他的名字,夸赞他如果保持这个状态非常有希望拿下区状元。
“姜同学真是十分优秀啊,照我看来,这中考区状元很可能落在他身上!二位真是教子有方!”
满面红光的校长在某一次全市统考后打电话给乔宛和姜建均,如是说道。
乔女士与姜先生对于姜铭书的进步虽然感到非常震惊和骄傲,但是因为他们一向来就觉得自家儿子聪明懂事,所以也不怀疑。
并且他们总认为这是因为儿子给了自己太大压力,这三个月来拼了命地学习后取得的成果。
对于这两口子来说,孩子的成绩并不重要,健康喜乐才是关键。
“反正有爸妈在,你也饿不死,那么逼自己作甚么?咱也不奢求大富大贵,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就好啦。”
所以他们常常劝姜铭书劳逸结合,还给周末回家的中考生做大餐、带着到处玩,一副生怕儿子只顾着学习忘了玩乐的样子。
而对于他性格上的细微变化,两夫妻不是没察觉到,但是孩子之前毕竟还处于青春期,如今性格成熟了一点也不是不能理解。
正常人怎么会想到那个离谱的真相呢?
考完试上了车,一家三口坐在车里,其乐融融。
姜铭书的手支着脑袋倚在窗边,看着飞速向后疾驰的景物,听着耳边夫妻俩明里暗里叫他这几天放宽心好好玩的话语,神色恍惚。
这几个月他专心地处理“姜铭书”的人生,沉浸在或许是虚假想象的美好中,那曾经如影随形的梦魇未跟随着他,让他在午夜梦回时甚至生出几分庆幸。
这真的不是对他曾经不幸的补偿吗?还是说这其实是一场梦呢?
这是他从未奢望的、平常的、美满的日子。
但紧跟着庆幸而来的是更大的惶恐。
他就像突然间得到一亿巨款、每天反复查看自己的保险箱的人一样。
车子渐渐驶出市区驶入他们所居住的地方。
窗外那些繁华、那些高楼逐渐被冷清与低矮的建筑替代,消失无形。
……
中考完姜铭书开始着手打理起“似水流年”这个账号。
从前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的是,他其实非常擅长音乐。
这或许要感谢来自于父母的教育和熏陶,然而又正是他们犯下的罪孽让自己再也无法光明正大地表现出这一点。
他至今仍记得,当他在文化节报名钢琴独奏的时候所面对的复杂的视线——他们在透过他看着谁呢?他们又在厌恶、在恐惧、在警惕些什么呢?
姜铭书受不了这种目光。所以他取消了原本的报名,告诉他们自己不会弹钢琴。似乎通过否认这件事情自己就能迎来他们的放心——简直是痴心。
而在这个世界,没人知道这些染着污秽的遭遇,没人会对他的行为指指点点。这就够了。
他想了很久,关于如何让很多人爱“他”。
搜索引擎上提到的方法,是提升外貌气质才气、真诚待人、温柔善良等等,也让他产生了一个疑问——若是身侧无人靠近,那么该如何处理呢?
毕竟人际交往端的并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逻辑,而是利益交换。
这样一来又陷入僵局了——现在作为初中生的他并不具备世俗意义上的“利益价值”。既没钱也没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