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胭脂

因为这一次的星空下的对谈，凌霄和戴明辉之间的关系日渐亲近。不过凌霄是穿越者，戴明辉家教严格，他们并不是一般年幼无知的青梅竹马，因此二人之间的相处也只是淡淡的。

只不过，凌霄毕竟是现代人，她一时半会儿习惯不了一个人静静的带着一个四角成方的院子里发呆，她还是渴望着和外界交流。只是凌霄和自己的哥哥有年龄差，自然也很少亲近两个哥哥。她在这个时代唯一的可靠信息来源就是戴明辉了。其中戴明辉最大的成就就是替凌霄打听到了，在北京城里面居然当还有买高档米粉的地方。听戴明辉说，这地方就是霁月斋，传说霁月斋原本是江南商铺，直到明朝嘉靖年间才搬到京城营业。不过这高档米粉为了美颜效果，里面是掺了珍珠粉的，自然价格不菲。凌霄也没有多少钱，现在正琢磨着如何自己制作米粉化妆。

凌霄对于这个时代的铅粉敬谢不敏，然后对戴明辉说了铅有毒的事情。戴明辉性格沉静，年纪又比凌霄大四岁，只是静静地听着凌霄大肆渲染铅粉的毒性，然后默默记下。

时光若流水，那么凌霄现在就仿佛是在一条平静的小河之上漂浮。就在凌霄享受着二百多年前的安逸时候，院子里的桃花已经消失不见了，枝头上的小桃子也渐渐变得明显。最近花坛里又开过牡丹花开了又谢了，不过凌霄也不怎么难过，毕竟眼前还有不少鲜红色的月季花昂然怒放。

凌霄在做女工的时候远远瞥了一眼月季花，并且忍不住和前世的红玫瑰作为比较，并且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自己已经穿越到了清朝，自然不会有人会给自己送一束象征着爱情的红玫瑰。所以在这个盲婚哑嫁的时代，凌霄前世的这些不切实际的小浪漫，小矫情想也是白想。

而因为天热了，凌霄自己不适应没有空调电扇冰淇淋的生活，最近一直昏头昏脑的，自然也没有多么格外留意戴明辉。一想到最近戴明辉都不见面了，凌霄就开始怀疑起来了。

一想到自己很想念戴明辉，凌霄就借口为读书的两个哥哥送茶送水去了书房去寻戴明辉。

其实凌霄的这个借口很拙劣，但是她现在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彭氏想不到一个六岁的孩子身上居然还有穿越的事情，自然就没把如今凌霄的所作所为太当一回事。

凌霄在替彭氏送了茶水和点心之后，才在院子里四处寻找戴明辉。

就在凌霄怀着忐忑的情绪去寻戴明辉的时候，突然发现就在书房外的一棵树下，就有一桌一椅以及一袭月白色满洲长衫的戴明辉在做什么东西。

只见桌子上有些许瓶瓶罐罐，这些罐子里隐隐约约还有不少类似于红色颜料的东西。当然桌子上还有不少花瓣、蜡油以及麻油之类的东西。

凌霄看戴明辉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就悄悄走到他的背面大叫一声：“哎呀，你在做什么？”

戴明辉听到声音之后就明白那人是凌霄，对于凌霄的恶作剧，戴明辉一向很平静。

如今被凌霄发现自己不务正业的时候，他也只是温柔地说了一句：“我在做胭脂。”

一听戴明辉坦言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做胭脂，凌霄着实有限惊呆。

就在凌霄因为惊讶而不发一言的时候，戴明辉为了缓解这难得的尴尬，就絮絮叨叨地解释道：“你年纪也渐渐大了，得学着做胭脂了。毕竟外面的胭脂贵且不好用。等我做熟练了，就教你试试，好用且花费也不多……”

凌霄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居然在二百多年前的大清朝亲眼见一个男人，动手做胭脂：“你一个男的做胭脂，成何体统。传出去了像什么话？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戴明辉一面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一面低声说道：“像我这种父亲是天地会反贼的人也没什么正经前途，这所谓的名声体统不要也罢。况且一个男人为什么不能做胭脂，难道犯法么？”

凌霄听戴明辉这样说，也回忆起前世看抖音UP主也有男的做胭脂印泥之类的东西，又想起《红楼梦》里面贾宝玉也动手做胭脂水粉之类的化妆品，突然才醒悟到原来是自己封建了。

凌霄担心自己伤了戴明辉的心，就主动下台阶说道：“哎呀，你这胭脂做得还不错啊。”

就在凌霄挑挑拣拣看戴明辉的成品的时候，戴明辉反而红了脸，连连说道：“哪里有？我爹的胭脂做得才是好呢！大哥偷偷告诉我，他能和那姑娘成，一半是他的确人才出众，另一半自然是他拿了我爹的胭脂送礼实在讨她欢喜。”

听戴明辉说戴柔这个看起来古板的人也做胭脂，她也是惊呆了；“你父亲也做胭脂？”

戴明辉看看周围，发现自己的父亲戴柔在做自己的事情，也就鼓起勇气走到凌霄身边悄悄说道：“我爹除了做胭脂，还偶尔把胭脂涂在自己嘴上和脸颊上。一边涂胭脂，一边对着镜子流泪。”

凌霄知道戴柔一个大男人居然自己涂胭脂，内心感到无比恶寒。她实在忍受不了，忍不住叹息道：“你们这一家，真的很变……不同寻常，特立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