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
提起裙子就果断绕开他,直奔马车而去。
“我找你家郎君有事!”
“九郎!”
九字音转,郎字音扬。
小娘子的嗓音像是琵琶连珠,余音袅袅,愣是在这纷飞的细雨当中让人品出几味情意绵绵。
立在车旁的谢九郎推开遮眼的伞檐,回首望来,朦胧的烟雨让他的笑容变得令人寻味。
罗纨之分辨不出那是喜还是厌,只是心头为之猛跳一阵。
这位尚不到弱冠之年的谢家九郎似乎看起来比同龄的郎君成熟不少,已经拿捏着十成十的权贵做派,即便随意瞟来一眼,都仿佛是站在云端,在俯瞰众生。
“郎君这位是……?”一灰发鹤颜的长者适时出声。
罗纨之步伐一顿,她刚刚没瞧见的地方还站着几人,最前面锦袍玉带的长者正是戈阳太守,身后那几位都是刘家的郎君。
这场面像是刘太守带着儿子们在迎接贵客。
如何看都不像是告状的好时候。
“戈阳的女郎颜姣性真,颇合我心。”谢九郎笑眸弯弯,朝罗纨之投来一眼。
“不知是哪家的女郎,能得谢郎君看中啊!”刘太守虽老迈,但眼中精光不散。
罗纨之后背冒出冷汗,被夹雨的微风吹得瑟瑟发抖。
此时此景,她哪敢自报家门。
刘太守面上逐渐露出不悦。
观这小娘子衣着打扮也不像是娼门伎子,居然如此不识礼数。
刘四郎也在和兄弟小声议论,想从她没有被遮掩的腰段猜测是谁家的小娘子。
都是酒色之徒,品酒看女人都有一套心得,见这女郎腰肢纤纤,行走婀娜,面上就露出了暧.昧之色。
罗纨之知道自己既然已经贸然落入人眼,刘太守也不是好打发的,处置不妥随时可能会对她发难,万一谢九郎又不护她,她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急步朝谢九郎走近,一只不染丹蔻的素白小手从纱幔里伸出,轻轻拽住这只岿然不动的八尺高“巨鸡”——谢九郎的袖子,摇了摇。
“九郎,我有事想跟你说,你随我去边上说好不好?”
她压低了嗓音,又刻意露出几分可怜,让人不答应都会心中过意不起。
“你这女郎!”刘太守哪能受得住这气,吹胡子瞪眼,“是不把本太守放在眼里了?”
谢昀微笑执起罗纨之揪他袖子的手,瞥了眼太守,温声责备道:“大人且慢,莫吓着我的卿卿,如若不介意,还望刘大人容我离开片刻。”
刘太守嘴角抽了抽,抽出一个尴尬的微笑,大方摆手,“谢郎自便,请自便!”
等人转了身,刘大人就拉下脸,阴沉沉地捋着胡须。
还真是个多情的纨绔子,这才来戈阳几天就卿卿、卿卿的叫上了!
怕不是谢家最没用的那个,不成器还贪色!
罗纨之被谢九郎握住手,隔着丝绸微凉柔滑的触感,就好像是对方戴了手套。
不过这也不重点,重要的是她想不到谢九郎居然会当众拉她的手。
而且他突如其来的那一声卿卿,她耳朵听到都要烧起来了。
话本里说的男狐妖说不定就是这样叫人的。
她紧紧跟随谢九郎走开,直到确保不会被刘大人一行人听见谈话。
“罗娘子怎么会在这里?”
“九郎……”罗纨之拉开遮面的帷幔,踮起脚后跟,想把脸凑得更近一些。
那边太守一行人还在看着他们,她想到和谢九郎看起来亲昵一些对她总没有坏处。
谢九郎从嗓子眼里“嗯”了声算是回应,高贵的下颚总算朝她压低了些,“你想同我说什么?”
罗纨之长话短说:“我听闻刘四郎欲对郎君不利,想到郎君要来赴宴,心里焦急,这才冒昧在这里等着。”
既然说明了眼下情况,又点出了她的用心良苦。
“你是担心我出事?”
罗纨之用力点头。
“等了很久?”
罗纨之蹙眉想了会,捏了捏自己冰凉的小手,估摸道:“应该有小半个时辰吧?”
“你的脸很红,手却很冷,是不是吹着凉了?”谢九郎温柔问道。
罗纨之捂上脸颊,皮肤微烫,刺得她手指生疼,应该是刚在檐下吹久了风。
“我没事,还是郎君的事要紧,郎君还要去赴宴吗?”罗纨之一副不顾自己生病,还在为他的安危忧心的模样,怎能不叫人动容。
更何况落在谢昀眼中,罗纨之两手捧脸,不正常的红晕在她的雪肤上犹如胭脂一样,衬得她眸光滟滟,像是沾了露珠的桃花瓣。
他心里一叹。
这生性固执的小娘子只为了来跟他说这句话,就在细雨中等了这么久。
不过,她也是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