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上冬把袄子给她裹上,伸手过去时却发现寒气已经透过袄子浸了出来,脸上白的不见一点血色,再往下,看到原本一双纤纤玉手,因执笔写字,已全是冻伤。
上冬眼泪瞬间哗哗的掉。
她家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往日里雪天都从不出门,即便外出也抱着暖炉不撒手,如今冻成这般模样,还有这手……这手……
“小姐,我熬了驱寒的热汤,先回去泡个热水澡,再喝热汤,还有被子奴婢也加了两床,今晚定不会再冻着了……”
上冬边哭边说,说到后面声音都在抖,心疼到心快碎了。
明樱却摇摇头,说:“我要先去见过少族长。”
她声音虚弱,咬咬牙才强站起,而后,往栖过堂的方向过去。
在庙内抄写经书是虔诚之举,需身着素衣,跪拜殿前,明樱跪了两日,抄了两日,如今起身,路都走不稳。
栖过堂大门紧闭,明樱不敢擅闯,堂前游廊,寒风簌簌的吹,她两颊碎发凌乱,一双眸子见水盈盈,在廊中停下时,大门打开了。
一片黑色衣角落在她视线中,明樱缓缓抬眼,见他站在门内,面若寒冰,刹那风雪吹动他袖角,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少族长所吩咐,明樱已尽数完成,前日失言,是明樱之过,往后不敢,望少族长恕过。”
闳肆转身进屋:“随我进来。”
明樱跟着他进了屋内。
屋内几张书案,相对而放,左边靠窗那张,摆着许多书籍,闳肆在书案后坐下。
明樱站着仍在抖,即使忍着也抖的厉害,她没想到这样冷的天气,他的屋内竟连碳火都不生。
这四方墙,除开挡点风雪,和外头是一般冷的。
“坐。”闳肆翻开面前书籍,始终未曾抬头看她。
明樱看他身边有一书案,当下思索,她应该坐在哪里,才抬腿往前一步,闳肆又道:“我不喜同人靠得太近。”
于是明樱又退回,在靠门的书案后坐下。
闳肆坐得挺拔,玄黑衣袖落在梨花木书案上,指骨微屈,翻开书籍一页,道:“你来我扶天府受教,乃陛下旨意,我族欲同江都世家交好,你的婚事很重要。”
闳肆语气冰冷,明樱的婚事,在他这里,只是一步棋。
明樱冷的太过了,她双手垂在袖中,努力揉搓已经冰冻的指尖,甚至快要听不清闳肆说话的声音。
她勉强听到两句,应道:“是。”
“你在家中,学过什么?”闳肆问:“都看的什么书?”
明樱答:“游记。”
明樱从小喜好看书,她看过的书很多,种类很杂,从故事话本到游记杂论,甚至是典籍兵法,医学和工匠之书,她都看过。
但她不想在扶天府出风头,于是并不答实话。
闳肆未再追问,反而问:“那日听你对我族入主江都不满,有何见解?”
明樱又不傻,她因为说错话已经被罚一次,如今当着闳肆这迂腐人的面,怎么可能再说。
闳肆见她不答,道:“说便是,此次不罚。”
“暖炉?”明樱抬眼看向闳肆,声音轻的快听不见,道:“可生炭火?”
明樱撑着坐垫才未倒下,她上下牙齿打颤,说:“少族长能否开恩,赐小女一方暖炉?”
闳肆自幼身子健壮,不畏严寒,所以这屋中不备有碳火炉子,他大约此时才察觉到明樱快要冻僵,这才抬眼停了半刻。
于是闳肆吩咐道:“备暖炉。”
不虞多时,屋内炉子便生了起来。
明樱暗暗往暖炉那边靠,终于舒服一点,她也能开口说出话来。
“族中大事,明樱身为闺中女子,并不懂得轻重厉害,那日说错了话,只是任性。”
明樱说:“我生于次坞,后随族人,随陛下北上,我知晓我族得了天下,是莫大荣耀,明樱失言,也只是怀念当初平静的生活。”
“平静?”闳肆冷言。
“当年天下动荡,纷争四起,你所谓的平静生活,是前方奋战的族人用命换来的。”
众人皆言少族长是端正清方的君子,最守族礼,重族规,可闳肆年不到二十,终究少年心性,他会记仇。
那日罚她,是听她说了那番话后怒气深重,今日再问,是要反驳她那番话。
“三年前离郡山一战,江都大变,南帝陛下终才坐稳这毓清天下,我族同江都世家的关系,因这一战,变得岌岌可危。”
南帝得了天下,却失去了世家信任和支持,那些世家,多为当年北帝麾下,北帝死后,他们表面臣服,可暗起波澜,不满扶逐一族已久。
闳肆继续道:“奚家百年世家,是江都世家之首,奚以更是战功赫赫,为毓清将才,你能嫁过去,是好事,若能帮到我族人,那更好。”